女郎宛若竹筒倒豆子的开口:“我与韩殊到了镇上,见许多人神色不对,便朝他们打听。他们也真是心急,见我们是天山弟子,便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韩殊道:“玉涵,重点!”
玉涵“嘶”了一声,“许多采莲人失踪了!”
白争流、梅映寒瞳仁一缩。
玉涵继续道:“如今正是雪莲长成的季节,那些采莲人一年到头就凭借这点来养活一家老小。”这句算是给白争流解释,“最先是一个叫‘赵大’的几日几夜都不回家,他家女人算算赵大带上山的吃食,知道绝对不够,于是去找了族中人。族中人又去旁人说了此事,组了个全是青壮的寻人队伍。结果呢,这支队伍也没了影子!”
韩殊道:“拢共也有十几个人了,再加上最先失踪的赵大——师兄,我们怀疑山上出了什么状况。”
玉涵:“那些镇民现在又要组织人去找,可这不是肉包子打狗吗?我与韩殊暂且把他们劝住了,说都是找人,不如让我们天山弟子去山中搜寻。总归我们有武艺护身,又对山中情况更加熟悉。嗯,我们正要回去把此事报予师长们呢,恰好遇到你们!”
的确是大事。
白、梅两个对视一眼,转眼就做了决断。
梅映寒道:“我知道了。你们回到镇上,告诉他们,这事儿天山派管了,让他们静待消息便是。白兄——”又转头看白争流,“咱们回门派里,一是与师父、师叔师伯说起此事,二是准备东西。”
白争流知道事态紧急,此刻没有多问。等梅映寒与玉涵、韩殊说好他们后面什么时候、在哪里集合碰面,双方分开了,他才道:“梅兄,你说准备,是要如何准备?”
他毕竟是第一次碰到这等事。从前在山上寻人倒是有些经验,可当时无非是要防备豺狼虎豹,和如今情形截然不同。
梅映寒听了这话,和他解释:“带上烈酒、热汤,还有红糖。”
白争流细细思索:“这些……”
梅映寒:“他们在山上待久了,一定已经冻伤。热汤不一定能扛到那时候,等咱们真找到人了,多半所有人都已经身上冰凉。但是有酒、有糖,事情就会不一样。”
白争流道:“是了,这些是能让身上热烧起来。”
梅映寒:“只要吊住那一口气,带人下山,就有希望。”
白争流长长吐出一口气,喃喃说:“幸好我们下山了。否则的话,又要耽搁时间。呀,那两个穗子倒是忘了拿给师弟师妹。”
梅映寒也这才想起此事。不过眼下玉涵、韩殊已经又一次离开,再说这些也没用了。他只好道:“罢了,待后面与他们碰面,我们再把东西交给他们。”
话是这么说,可一直到他们真的再次相会,白、梅两人还是没记起此事。
他们拿了沉甸甸的四个水囊,两个装酒,两个装热汤。为了保证热汤得用,又干脆把红糖直接融了进去。
见了玉涵和韩殊,白、梅光记得交付水囊,顺便告诉他们:“师叔说了,你们莫要着急送信的事儿。长冲门路远,原本也不必争这一两日的工夫。再有,若是咱们迟迟寻不到人,大不了他们再找旁人送信。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找到上山采莲的镇民。”
玉涵重重点头,韩殊则问:“师兄,此番便只有你与白大哥来吗?”
梅映寒道:“自然不是。只是咱们先行一步,其他师弟、师妹后面会跟上。对了,我们此前大略划分了所有人要找的地方,你们也来看看。”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张图纸。
玉涵、韩殊探头过来,白争流则只把视线落在身前的茫茫雪山上。
梅兄拿出来的那张地图,咳,他此前也看过。奈何白争流的确是第一次见这玩意儿,天山弟子们能对着边看边点头的东西,在他眼里,就是一团或许有些规律,可毕竟杂乱的细细线条。梅映寒和凌云子一边商量一边在上面划线的时候,明明所有话音都钻进他耳朵了,可白争流听懂的也只有“你们负责主峰”这么一句。
他只好自我安慰:“无妨。总归我是与梅兄一路,梅兄总不会把我带错地方。”
这么想完,正好有一抹冰冰凉凉的东西落在白争流眼皮上,又在他的眼皮上融化开来。
白争流微微一怔,抬头抚摸自己的眼睛,却只触碰到一片潮湿。
他将手指拿下来细看,终于分辨出,原来是有雪花落在自己的眼上,又在触碰自己的瞬间融化成水。
“下雪了吗?”
刀客喃喃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