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都知道了。”燕灼手背贴在他的额头上,“阿砚,你需要吃药,你多久没吃饭了?”
曲砚把脸贴在燕灼的肩膀上,声音发闷:“忘了。”
他听见燕灼若有似无地叹气,辩驳说:“一顿饭而已,不吃又饿不死。”
“那我去拿药。”燕灼说。
生了病的人要任性一点,又或许曲砚本质上就是一个唯我独尊的性子,他双手环住燕灼的腰,用行动表示拒绝,“别动,让我靠一会儿。”
燕灼刚回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还带着冰人的冷意,曲砚抱得更紧了一点,“我没有任何感觉,燕灼,宋成风死了我一点都不难过,我只是……”
他的话停了下去,绞尽脑汁地想要说出一个确切的形容词。
如宋成风所说,他那样一个烂人死得其所,曲砚不必因他伤心,也没有理由为他难过。
所以他只是觉得茫然,他曾和宋成风因为利益联手,后来又成为对手,宋成风于他而言不仅仅是一个人,更是他最落魄无助时期的见证者,是一个符号一个印记。
燕灼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拍了拍曲砚的后背。
曲砚抿了下干燥的唇瓣,眸中闪过讽意,“兴许是兔死狐悲吧。”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是一类人,同样的自私利己。
“两年前我离开的第二个原因,我现在告诉你。”他微微退开一点,落在地上的影子没什么变化,他们仍旧是紧紧靠在一起的,曲砚无形当中得到鼓舞,接下来的话便顺畅许多,“因为我害怕。”
“为什么害怕?”燕灼的眉骨藏在发丝下,眼神清澈,略微泛出湿润的水光,像只粘人又倔强的小狗。
无论什么难言之隐都无法抵抗这副模样的他,对曲砚来说更甚,“你喜欢我,因为我喂流浪猫的善良、弹奏钢琴时的光鲜,可我不善良,为了复仇我成为别人嘴里六亲不认的畜牲,我也不光鲜,那些钢琴曲我忘的一干二净,所以我害怕,害怕有一天,你意识到自己喜欢的根本不是现在这个我。”
或许是宋成风死亡带来的连锁反应,也可能是他早就想这么做了,曲砚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不……”燕灼急切的反驳被堵住。
曲砚捂着他的嘴,轻轻摇头,脸色因为发烧潮红着,动作温柔却不容拒绝,“好好想想,你必须要想清楚。”
早年的一切造就了他的性格,他习惯性地做一个上位者,永不低头也绝不让自己处于下位,所以为了利用燕灼他可以说出“喜欢一个人就要接受他的一切”这句话。
那时他沾沾自喜得意洋洋,自以为手段高明地愚弄了这只小狼,却没想到不久之后的自己会心生胆怯。
只有爱才会让人自卑胆怯,两年前的他无法接受自己生出这样的情绪,所以他选择离开,企图让时间来理清这混乱的情感,但事实并非如此。
一切的抗拒、不甘心在一瞬间通通消失,他上位者的自以为是不值一提,爱可以让人低头,燕灼为他低头无数次,曲砚想,为什么他不能向燕灼低一次头?
于是他望向燕灼,引领他越过自己用强势掩盖的怯懦,抵达身体的最深处,用轻颤的灵魂发问:“想好了么燕灼,你来说,我还有爱人的资格吗?”
第58章 抓住我吧
犬科动物的嗅觉灵敏,燕灼闻到了浅淡的花香。
是窗台上的牡丹吊兰,它本该在冬季进入休眠期,生长随之变得缓慢,可却恰恰相反的在今日蓄起花苞,还未完全盛开,清雅的香味已经先一步散出来了。
开在末世冬季里的花很稀少。
曲砚此时的话要更为难得和珍贵。
以至于燕灼完全怔住了,握着曲砚手腕的手松开又握紧,如此反复几次,他不确定地喃喃:“阿砚……再说一遍好吗?”
“燕灼,我喜欢你,我还可以喜欢你吗?或者说你还会喜欢我吗?”曲砚浑身都在发烫,他烧的厉害,说话带着淡淡的鼻音。
说出这些话并没有他想象中那般难堪,他早该意识到自己错了,爱里不分高低,承认自己的爱也并不代表认输。
“喜、喜欢我……真的?”嘴巴激动地打了结,燕灼盯着曲砚,忽地又警觉起来,“阿砚在骗我吗?”
曲砚往前探身,他原本是打算亲一下燕灼的,但实在高估了自己,脑袋因为发烧而眩晕,刚直起身就控制不住地倒了下去,下巴磕在燕灼的鼻梁上,燕灼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