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良睁眼看着杨夜,不发一言,看上去并不想亲杨夜。

杨夜瞧他的表情,觉得他何止不想亲自己,他是理都不想理自己的。

杨夜知道他生气，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扶他坐下，再坐到他旁边。

顾良不再看他,眼眸垂了下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杨夜试探性问了句：“一起来盘一下杀风仙姑a的凶手？”

顾良上眼睑抬起来,扫杨夜一眼,旋即撇开视线，然后无意识地抬起左手,按了一下自己的右手手肘。

杨夜看到他这个动作，连忙举起他的手腕,把他的衣袖往下捋，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手肘，然后帮他揉了揉。“是不是刚才弄痛你了？”

顾良不理他。

杨夜帮他揉了一会儿手肘，再道：“那我分析案情，你听着就好。有问题的,你补充给我。行么？另一个凶手要是找不到，我可就白白‘牺牲’了？”

半晌,顾良总算开口：“我说过,我一点都不想理这个破系统的规矩。我也不在乎输赢。你要去当npc,大不了我也去当npc，有什么？”

“现在你居然说出这种话，简直是道德绑架我。”

见他总算肯说话了，杨夜放了心，顺杆子往上爬，捏着他的脸，温柔地问：“那你愿不愿意为了我，找到另一个凶手？如果是我想让你这么做呢？”

顾良反问：“我刚使这招怎么没用呢？我还想让你吃点心呢。”

“凉凉？”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你凭什么要求我要按着你的安排来？”

“那你就听着我分析就好。我分析完，出去和他们商量。”

“……”

顾良感觉自己算是认输了。

这会儿，他居然一点对付杨夜的办法都没有。

杨夜看着顾良半晌，扶住他的肩膀，沉声道：“顾良，你不要有负担。我收回刚才的话。我不是为你‘牺牲’。我的选择，其实无非跟你在《不死之城》里的选择一样。我不是为了你考虑，也不是为你去‘死’。所以你完全不要有负担。”

“你当时想当一回英雄，你得允许我也当一回英雄。”

“说的什么话？我那会儿是真的以为真凶被投出去，就会死。我不想害好人，再背负一条人命而已。现在我们都知道，不会这样了……”

顾良盯着他，语气沉下去。“所以，你分明还是为了我。至少我占主要原因。”

你不知道当npc会面临什么。

所以，你不想我去冒险。你想自己去。

杨夜当然知道，顾良对自己如今的举动，是相当不同意的。

毕竟按顾良的性格，连开矿泉水瓶盖这么简单的事，都不愿意由杨夜负担。

顾良也想照顾杨夜，而不是处处被杨夜照顾。

杨夜只得握紧他的双手，注视着他的眼睛，再问：“那我当你的英雄，好不好？我只想当一次你的英雄。”

“你就当做……我只是想让你更喜欢我一点。你以后就更离不开我了。因为你再也找不到我对你这么好的人了。这样行不行？”

顾良这会儿说的话，简直像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杨夜，耍赖的人不是我，是你。你简直——”

说到这里，不知为何，顾良说不下去了。

于是他垂下眼睑，又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说话。

审讯室内一度陷入冗长的沉默。

灯光映上顾良苍白的脸，垂下的睫毛如鸦翅一般黑，在眼下投下一圈阴影。

许久之后，顾良总算开口。

他的声音很轻，并且也没有看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