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点半,成豫提前了十分钟到达剧院。
过了五分钟左右,卫霓现身。她穿着方便上班换装的日常便服,脸上也干净得看不见一丝打扮过的痕迹。
成豫已经不敢期待太多,只要她按时来赴约就已经是对他最大的尊重。
卫霓假装看不见他脸上的殷勤,平淡的像在上另一场班。
他们在空荡荡的vip等候区坐了一会,优先进入了二楼的最佳观赏平台。在看着楼下人群陆续进场的时候,剧院内响起了关闭电子设备声音的提示。
成豫拿出手机设置震动模式,卫霓因为手机原本就是震动模式,只是随手摸了一下,不想正好摸到手机在包中的震动。
她拿出手机,看着上面的来电提示愣了一愣。
在旁边的成豫注意过来之前,她接起了电话。
“……喂?”
“卫医生,你在哪儿?我来医院送外卖,没见着你——你今天休息?”
解星散活力四射的声音透过手机传递过来,卫霓不知为何心中一紧,剧场柔软的沙发垫也变得坚硬起来。
身侧投来成豫关心的视线,她装作一无所知,平静道:“今天我值夜班。”
“哦——你晚上来,了解。”
卫霓不愿多谈,低声道:“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解星散连忙说,“你如果忙就不打扰你了。”
“……好,再见。”
假意的客气被当了真,等耳边只剩忙音后,解星散怅然若失地放下手机。
“……你这模样,不知道的见了还以为你被女人甩了呢。”梅有潜从小竹筒里抽出一根牙签,龇牙咧嘴地剃着牙缝,“你知不知道,我帮你瞒着这件事,搞不好我也是要被炒鱿鱼的。”
两碗只剩下光汤的大碗米线摆在桌上,店里只有他们两个客人在这倒晚不晚的时间里用餐。
“咱们是普通的工作关系吗?”解星散冲他挤眉弄眼,“咱们这是兄弟关系,是吧哥!一份工作有什么要紧的,大不了丢了再找,弟弟我人脉这么广,还怕找不着下家吗?”
梅有潜不搭他的话,一脸苦相地剃着牙,好似那可恨的牙缝里藏的正是可恨的解星散。
“我再三提醒你,老人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话不是没道理的,你可别一条路走到黑了。”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婚,那是金玉良缘——跟我这个有什么关系?”解星散理直气壮道,“要我说,我这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苦海无边,我助她回头是岸!”
“强词夺理!”梅有潜频频摇着脑袋,换了个话题,“你毕业后的打算想清楚没有?想不想出国深造?”
“不去。”解星散想也不想。
“你再考虑考虑,”梅有潜说,“我都替你打听好了,美国的伯克利,荷兰的皇家音乐学院……都是最好的学校,推荐信我来给你想办法——”
“你替我打听的?怕是别人打听好了,你转告给我的吧?”解星散一反平时不正经的模样,声音冷了下来,“推荐信这种东西,我想要的话一大把——我不是去不了,而是不想去,你听明白了吗?”
“哎呀,你这么大的火气……”梅有潜知难而退,从自己怀里掏出包中华抖出一根烟递出,“来,抽根烟,歇歇火。”
解星散的目光在香烟上扫了一眼,说:“我戒了。”
“戒了?”梅有潜头回听见这么离奇的话,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对面的人,想起好几年前他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这半大孩子就蹲在路边抽烟,“为什么?”
“没有什么为什么,”解星散说,“戒了就是戒了。”
不等梅有潜追问,他站了起来:
“老板,结账。”
“我来,我来……”
梅有潜连忙上前争夺付账的权利,并且很轻易就抢到了手中。
“天儿还早,你要去干嘛?”走出米线店,梅有潜冲已经跨上摩托车的解星散叫道。
“有事。”
解星散头也不回地朝他摆了摆手,轰下油门冲了出去。
挂断电话前,他隐约听到卫霓那边传来了《乱世佳人》即将开场的广播提示。
他百度一搜,就知道了这是一场音乐剧。接下来的事情就更简单了,去不去,只是一个摆在面前的选择。
也许是音乐剧的广播音,也可能是卫霓仿佛回到了他们初识时分的冷淡语气,心中的不安促使着他抛下原本的工作预定,急忙往海沙大剧场赶去。
或许只是卫医生和朋友的一次普通见面——没谁规定和普通朋友就不能看音乐剧了。他这么冒冒失失地赶过去,一会怎么和卫医生解释?
偶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