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了很多,只是韩漾没有再注意听下去,他想起了在那个小县城里的爷爷,那个会手把手教他写字会教他下棋的爷爷。
爷爷说:小漾,如果你的父母来找你,你不要怪他们,也许他们也是逼不得已。
是啊,逼不得已。
这个跪在他脚边称为他父亲的男人哭着对他说:对不起,我们也是逼不得已。
父母债,亲子偿。
好一个逼不得已。
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滋味,沉默了许久,直到赫连晴有些不耐烦了,韩漾才慢慢在契约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抵消了父母的一切债务。
刚才还没有多大的感觉,但在在签上名字的那一刹那,期待了十几年亲情的那份心情突然消失殆尽,韩漾觉得自己的心空得可怕。
虽然他几乎不记得五岁前的记忆,但是依稀记得有人曾经亲吻他脸颊,也有人将他举高坐在肩膀上,这些模糊的记忆在这一刻忽然变得鲜明,跟眼前父母的脸重合,但很快又如镜花水月般消失。
这种感觉仿佛回到了当年那个寒冬,又感受到了自己缩在墙角时刮在身上的寒风。
他轻轻拉开了那两个扯着自己衣服的人,将他们扶了起来,看着他们道:“我感谢你们生了我,但是这么多年你们没有去找过我,没有问过我过得好不好,甚至没有想过你们把我丢在那里的时候我会不会被冻死。”
看着父母脸上的愧疚和自责转变成债务抵消的轻松,他突然觉得有些可笑,也有些悲哀。松开握着两人的手,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来,他看着两人缓慢而清晰地说:“既然之前都没有想过来找我,那么,以后也别再来找我了。以后我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