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桥没有想到妈妈已经知道她来法国的事了,顿时就慌了神,不知该怎么解释。
黄玉兰向来是个温和的人,性子不急,对人对事都很有耐心,从她急切又严厉的语气听来,这一次她是真的动怒了。
“南桥,你说话,告诉妈妈你到底在想什么。一声不吭飞去里昂就算了,还偏偏挑在这个时候。你难道不知道因为你嘉言哥哥在那边,家里已经急死了?你还偏在这时候跟着飞过去,是想让妈妈和你易叔叔为你们俩担惊受怕到寝食难安的地步吗?”
声音一句比一句来得及,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你两天都没去上课了,辅导员打电话给你也是关机状态,后来还是从你室友那里知道你去了里昂。你知不知道接到辅导员的电话,我都要吓死了?”黄玉兰的呼吸声都加重了,声色俱厉地说,“南桥,你说话,跟我解释一下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南桥忽然间就失去了说话能力。
她并不知道该如何对妈妈解释,难道说她是因为太过担心易嘉言,所以不顾一切跑到了里昂?
如果真这么说了,妈妈再追问一句:“你以为我们就不担心他了?”难道她该继续解释“可我比你们都要担心他”吗?
在妈妈和易叔叔的眼中,她对易嘉言的感情绝不应该深刻到这种地步,更不应该冒着自身安危不顾一切地跑来里昂找他。如果如实说,只会引起他们的猜疑。
她拿着手机,茫然地坐在c黄边,却找不到一个字来回应妈妈那一声比一声严厉的追问。
还是门口的易嘉言无声地走了进来,伸手拿过了她凑在耳边的手机,因手机在c黄头柜上充电,数据线不够长,他便坐在了南桥身侧,以便接听这通电话。
南桥只感觉到身侧的c黄垫微微陷下去了几分,然后就听见易嘉言从容地对电话那头说:“黄姨,我是嘉言。”
妈妈大概愣了愣,然后回应了他。
片刻后,他不疾不徐地解释道:“是这样的,南桥上周和我通话时,提到这周没什么课,恰好我这边也空了下来,就答应接她过来玩几天。您知道的,她平时也不爱看什么电视,来的那天法国发生恐怖袭击她也不清楚,就糊里糊涂地上了飞机。而我这边因为事发突然,手机也不在身边,再跟她联系时,她都已经在飞机上了,也没法接听我的电话,所以她到了里昂以后才知道这边的情况很危险。这个事情是我考虑不周,没能提前通知到她,很抱歉让您和我爸担心了。”
南桥呆呆地看着他,而易嘉言一边打电话,一边瞥她一眼,声音却还带着那种与生俱来的从容理智。
“……是,我知道,这事我应该提前跟你们说的,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嗯,您放心,这边已经安全了,没什么危险。我听说她还有课,明天也准备送她回国了……对,我也会回来,这次遇到突发状况,还是回国待一段时间,也免得您和我爸担心。”
通话又持续了一会儿,易嘉言把手机递给南桥:“黄姨还有话和你说。”
南桥胆战心惊地接过手机,却听见妈妈的声音柔和了很多,总算是没那么急切了。
“南桥,既然要去里昂玩,就应该提前和家里说一声。都上飞机了还没想过给家里打个电话,你就这么不把我们放在心上?不知道妈妈和你易叔叔会担心你吗?”
南桥嗫嚅着说:“我,我翘了几节课,怕跟你们说了,你们不同意我来找嘉言哥哥……”
“不同意你就不说了?如果你的要求合情合理,我们不会那么不通情理。你自己想想,将来如果你做了母亲,有了孩子,得知她忽然一声不吭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并且那个地方还刚刚发生了恐怖袭击,你又跟她联系不上,你是什么样的心情?”
南桥面上有些烫,心里也清楚地认识到自己这一次冲动得离谱,也因此让妈妈担惊受怕了。她放低了声音,很是愧疚地承认错误:“我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对不起,妈妈。”
那边的人也很快叹了口气,没了怒火,只是如释重负地说:“行了,你没事就好,听你嘉言哥哥的话,在那边事事小心点。”
“嗯,好。”
“让他也注意安全,尽量别出门。”
“嗯,知道了。”
“别光答应,记在心上。”
“是,遵命。”南桥一本正经地说。
妈妈终于笑了:“明天就周末了,和你嘉言哥哥一起回家吧,我这口气还没消,非得当面狠狠批评你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