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东迟迟不来电话，晓雪越来越陷入恐慌，她想到张宏宇，她想到姜海是因为自己和张宏宇之间的种种，而让姜海经历痛苦，甚至生命受到威胁，晓雪两个手死死攥在一起几乎僵住。沈晓雪在建筑公司见过很多人，有坑蒙拐骗的，她也应付过，但象张宏宇这样，否定他全部的言辞，全部的情感流露，否定自己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只把他当个冷血恶魔……晓雪不原意相信人会这可怕？！世界会这么黑暗……一直等了整整一天，旭东终于通知沈晓雪，他说姜海刚好退烧醒了，晚点送回看守所。晓雪走进单独的病房，在旭东和另外两个检察院的人注视下，走到姜海身边。姜海很清醒，精神也不错，他们四目相对，晓雪先笑了，姜海也要摆出一个笑容，只是有些费力，那是晓雪最熟悉的表情。晓雪坐下来，她没法去抓姜海的任何一只手，左边肩膀被一个什么固定住，手上插着输液的针头，右边的手上举被铐在床上。并且姜海还在吸氧，脸庞更加明显消瘦。这视觉冲击丝毫不亚于上一次，但晓雪这次没有哭，虽然眼里含泪，但她想姜海肯定是想看她笑。

旭东跟另外两人说什么，然后离开病房，象征性地警告不许谈论与案情有关的话题。

姜海先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帮我把鼻子上的管子拿下去，根本用不着吸氧。

晓雪：为什么？吸氧应该有好处吧，别……

姜海：说话不方便，拿下去。我手不能动……

晓雪不乐意地为姜海轻轻撕开固定的胶布：什么都听你的，都这副模样了，还你说了算……姜海看着晓雪，微笑：离婚不都你说了算？

晓雪：那还不是应该的，结婚的时候是你想结就结，离婚当然我说了算。

姜海看着晓雪：因为被拘留……

晓雪打断，笑着，却恶狠狠地：因为我发现你着急离婚！……想离婚，别做梦了，当初是谁要赶紧找人结婚解燃眉之急的，儿子都给你生了你还敢不要我！就算要离婚也得我甩了你呀！！

姜海吃惊，又想笑。

晓雪笑，却眼里含泪：我不是你的梦中情人我都认了，反正也霸占你这么些年，还差点让你摊上个瘫痪的老婆，你就凑合着吧，再过二三十年等我不爱你不想要你了再说。

姜海哭笑不得的表情：秉性难移，发现你一点没变，自始至终都是可恨的丫头片子。

晓雪擦去眼泪，笑： 才发现？太晚了，认命吧。我还想以后给冬冬生个弟弟或者妹妹，这也得我说了算……姜海凝视晓雪，渐渐微微笑，在若有若无的笑容里，晓雪诧异看到姜海眼里有泪光，晓雪再也忍不住，抱住姜海被铐住手腕的胳膊肘，把头埋上去，默默哭泣。

以后姜海告诉晓雪旭东在托公诉人尽快起诉，那边基本答应，不管判几个月或者一两年，趁着生病让律师先申请保外就医。姜海还嘱咐晓雪别让旭东自己破费打点。

晓雪：别提了，我跟那个张旭东简直是……没办法沟通，多少钱他也不收，但我能感觉到他真的是特别实在地帮你。

姜海想着什么，沉默。

那天晓雪一个字也没提张宏宇，自从和旭东谈过之后，晓雪模糊地感觉自己已经知道该怎么做，该怎样帮助姜海渡过这最艰难的日子。

晓雪回到家，跟父母讲了姜海现在的情况，也讲了自己的想法。她说无论什么情况也要跟姜海在一起，判刑也好，以后甚至失业也好……沈然看着女儿，没有说话。

晓雪母亲只说了一个内容：姜海要是重视你对你好，你为他上刀山下火海也值得，你现在这样，等他出来去找梅竹，两个人搂搂抱抱，你只要别觉得委屈就行。

晓雪虽然知道母亲在刺激她，但她依然顷刻间没了信心，她自嘲地想自己在做情圣。可当晓雪想到姜海现在的处境，想到她所见到的姜海，他的面庞，他的表情，他的笑容，他眼里闪烁的一点泪光，沈晓雪就没了犹豫，好像那时一定要嫁给姜海的坚定。

旭东看着检察院的人押解姜海离开医院，他浑身无力地坐在汽车里，把椅子放倒闭目养神。沈晓雪这次来看姜海似乎效果非常好，姜海虽然没有什么特别表示，但后来和他们说话时一直很精神，还偶尔笑笑。姜海几乎没跟旭东说话，但他总不时看看旭东……旭东的感觉是姜海越跟他没话，越进入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境界。

旭东回局里，又和一起办投毒案的兄弟们吃饭，之后，他来到了小安的住处。但小安不在家，打他手机也是关机的，旭东有钥匙，他就一直躺在沙发里看电视等小安。10点多了，小安才回家，他看见屋子里的旭东吓了一跳。旭东也没问小安干什么去了，伸手就往小安的两腿之间摸去，小安说他还没吃饭呢，旭东说等一会儿他给他出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