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海发愣,他以为晓雪表达不满,只能沉默。
以后姜海和晓雪说好第二天下午一点到街道办离婚手续,姜海临走说还想看看冬冬,他坐在床边很长时间看着熟睡的儿子,然后又看看晓雪,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出来,但却只说了三个字:我走了。
晓雪满脸木然般送姜海到门口,在姜海出门的刹那,晓雪恍惚地说了一句:我今天晚上是请公司里的人去吃饭唱歌,因为过年前要休假一直没有表示……不是和张宏宇在一起……姜海转过身,疑惑着看着晓雪,然后微微笑了。
晓雪想笑,可她面部表情完全不受大脑控制地悲伤之极,她感觉姜海接下来会说:让我抱抱……但姜海笑过之后,尴尬地转身走出大门。晓雪又木然地把门关起来,木然回到他们刚才说话的书房,开始痛哭。以后晓雪父母都过来,非常惊讶,可晓雪好像失去理智,不顾一切地哭泣,停不下来,她哭着对母亲胡言乱语般:……比死还难受……他怎么这么痛快跟我离婚呢……什么都留给我……我伤了他的心,他不要我了……晓雪的父亲沈然无比心疼又焦虑地瞪了这个他最疼爱,最引以为自豪的小女儿一眼,第一次责备了一句:明明有很深的感情,又不是不可原谅的错误,非要斗气非要闹,你不吃一次大亏你就不知道什么是好生活,不知道该怎么过日子!
晓雪不哭了,坐着发呆。
姜海通知韩伟立他已经决定之后,伟立对旭东交待工作,旭东明天一早就回局里,到负责私企经济案那边,下午就把姜海的案子接过去,然后再找个刚到处里的菜鸟听旭东指挥,现在更要小心不能暴露姜海的身份。
此时已经晚上11点,旭东睡不着,他在想姜海正做什么,肯定也不会睡觉。旭东给姜海打电话,姜海说他正准备吃晚饭呢。
旭东在冬夜的寒风里拦了个出租车就直奔姜海描述的某个一直开到12点的小饭馆。当旭东走进这个连他这样的水平也嫌卫生条件太差,不屑进的小面馆,看着姜海大口大口吞咽面条时,旭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坐到姜海对面看着他吃饭。
姜海吃着,问旭东是不是里面的伙食比这还差,旭东回答比这差多了。
姜海一笑,接着吃。
小面馆里冷,旭东自己要了瓶白酒,干喝,姜海就着肉丝面,一气也喝了好几杯。
旭东:跟嫂子讲实情吧!……
姜海:离婚和那事一点关系都没有,也不是因为张宏宇……没准离婚对她更好,更安全……旭东看着姜海,似乎被噎住一样,然后点头。
旭东:要不就告诉你爸!……
姜海:他知道了肯定不同意我进去……再说他是干那个起家的,说不准还反感做这种事呢……姜海说着又一笑。
旭东再次被噎住,再次点头。
姜海那天晚上又住到旭东的公寓。姜海让旭东帮他上闹钟定时,他要六点起来,七点和人约好在公司里谈事情。旭东调好定时,姜海已经脱了衣服,旭东看见姜海里面穿的紧身短袖内衣,紧身丁字内裤,而且姜海脱掉毛衣的时候内衣无意中纵到上面,让旭东看了个清清楚楚。旭东感慨这个姜海就是他生命中的毒药。姜海的身材不是骨感,也不是队里那些多数中年直男的脂肪和肚腩,更不是锻炼出来发达的肌肉,却都有这三样的踪影,并结合得恰到好处,匀称,成熟,蕴藏着力量……旭东放下床头的钟表,准备离开卧室。
姜海:这么大的床,别睡沙发了,睡不舒服。
旭东情不自禁学姜海的"一清见底",笑:我怕出事儿……姜海顿时流露出尴尬。
旭东又掩饰,笑:吓唬你呢。
姜海一笑。
旭东和姜海躺在一张床上,他们各自盖着被子。旭东告诉姜海进看守所应该注意的事项,他告诉姜海他会以办案的名义把姜海从看守所里提出来,这样他就不用干活了,那里面每天要做鞋,而且是有定额的。姜海一直沉默地听着。旭东从姜海的沉默中能猜测,更确切地说能感受到他的恐慌,并且在努力克服恐慌,旭东不想再说下去,他想换个对于姜海来说轻松的话题。
旭东:哥你去过彩绘坊东头的那个厕所吗?
姜海:可能去过,不记得了,那时太小。
旭东:那个厕所可是我的姓教育启蒙老师,我还记得那里面的"诗",什么离地三尺一道沟,一年四季水常流……最后一句是什么和尚来洗头……姜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