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安说:“何文才作恶多端,在他临死之前,我想见见他。”
因为害怕卧虎山还有何文才的余孽,所以这一回看押他的时候,守卫特别多,宋安非觉得应该给沈易安一些私人的时间,所以并没有跟进去,只是在院子里等着。沈易安进去之后,很久才从里面出来,宋安非走上前去,看见沈易安面色如常,竟然一点哀伤或释然的神色都看不出来。
他只说:“多谢。”
“明日他就会被当众枪决了。”
沈易安点点头说:“王青这是要立威呢。”
其实要立威,不只是王青,陆啸昆想必也包括在里面。只是沈易安这人聪慧,只说了王青。宋安非说:“这也是为民除害,你不知道有多少户被这群土匪害的家破人亡。”
沈易安点头:“枪决了他们,应该可以太平一段日子了。”
沈易安走了之后,宋安非本也想进去看看何文才,可是在院子里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没有进去。
过去的,就都过去了,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他去羞辱几句,又有什么意思。
何文才被枪决的那一天,宋安非并没有去看,倒是王通带着壮壮去围观了,宋安非一个人在家里等着,坐在院子里喝茶的时候,听见了一声枪响。
他心里头微微一颤,竟然和当初面对张桂芳的时候一样,说不上什么感受,只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他最后显然是赢了,可是他的赢,也赢得并不算痛快,这或许和他本身的性格有关,他生性柔弱,且有些少年意气,仇恨来的时候很凶猛,去的时候也很迅速。
壮壮回来之后,就给他讲何文才被枪决时候的情景,将这里的老百姓都有多痛恨他,还没有被枪决,他就已经几乎快被老百姓给砸死了。
这些平日里看着很懦弱的老百姓,仿佛突然间将此心里压积太多年的对于土匪的惧怕和怨恨都发泄了出来。
王通说:“实在是大快人心!不过很有名气的沈家,和这何文才有什么过节么?”
宋安非听见他提起沈家,就问说:“沈家怎么了?”
“你不知道,这何文才被枪决了之后,沈家那个大少爷出来,把他的五脏六腑都给挖出来喂狗了。我看他平日里也是很知书达理的一个人,没想到竟然这么心狠,看来他们沈家和卧虎山的这群土匪,也有些过节。”
宋安非听了愣了一下,也没有再说什么。
也不知道怎么了,宋安非觉得自己的心性软了不少。也就在这个时候,王阳来找他了,说起来要他认祖归宗的事。
宋安非说:“我想先把我母亲的坟迁过来。”
他说着便将宋英临死之前的遗言说了一遍,王阳听了眼眶泛红,似乎无限感慨,点头说:“那是应该的。”
王阳不知道是诚心悔改,还是想和他套近乎,对待这件事异常认真。张桂芳已经被休了,如今王家已经没有主母,他是以王家太甜的身份把宋英的坟给迁过来的。王氏的宗亲也都没有意见,全都应允了。
这世道太乱了,人人过了今天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如今陆啸昆是这一方霸主,虽然不知道日后如何,但今时今日,他们都不敢得罪了陆啸昆。而陆啸昆和宋安非又是那样的关系,自然他们也不敢让宋安非不痛快。
就像外界传言的那样,陆啸昆曾经撂下过话说:“你们让宋安非不痛快,就是让我不痛快。”
他们要让陆啸昆痛快,自然也要让宋安非痛快。
宋英的墓被安放在王氏墓群,宋安非带着王家的丫头仆人一起祭拜,俨然已经成为了王家名正言顺的大少爷。而如今王宗延和王玉燕都不在家里,众人都说王家要变天了,以后这王家十有八九是宋安非接班。
宋安非在王家过的越来越风生水起,他派人将春儿一家也接了过来。春儿家原本就在镇上住,后来被张桂芳所胁迫。这才搬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宋安非原本是想让他们一家都住在王家,可是春儿的爹娘却执意要回到他们自己家里住,只留下了春儿夫妇和新生的孩子,陪着宋安非住了几日。
壮壮异常喜欢这个小孩子,经常过来逗他玩。多了一个小孩子,似乎就多了很多话题,他们说起壮壮以前的样子,渐渐地壮壮也活泼起来。
然后有一天回家,陆啸昆非常兴奋地把宋安非叫到了房里,大白天的,居然还关上门,刚往里头走了几步,又折回去,把门栓插上,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宋安非见他一脸兴奋,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就看见陆啸昆很神秘地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