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儿有些担心宋安非,便趁着王阳去请人的功夫,搀扶着宋安非到自己房里喝了杯茶,不过也就是略坐一坐的功夫,外头便有人请了,在这期间,宋安非都没怎么说话,显然情绪有些失控低迷。王玉燕来到春儿房里,问说:“你都跟他说什么了?”
“倒也没说什么,你看他那样子,一心为陆啸昆父子忧虑,哪还有心思说别的。”
“我看你啊,就是不长心眼。我妈对他怎么样,你是看在眼里的,我是怎么战队的,你也都看在眼里,怎么还跟他走那么近?是说你傻呢,还是该说你白眼狼?”
春儿一听就笑了,有些讨好地看向王玉燕说:“小姐这么说,可真是冤枉我了,我也是看他可怜,又多少跟他有些情分。小姐原来不也对他很好么,怎么最近对他跟太太一样了?”
王玉燕叹了一口气,说:“我是越来越觉得,以前我妈跟我说的很对,这个宋安非,外表看起来柔弱不害人,但仔细想想,其实不简单,刚才,你居然给我妈下跪。”
“他给太太下跪,不是太太要求的,说明他心诚,确实是来求人的。”
“你这就看的浅了,”王玉燕皱起眉头,说道:“他跟我妈是怎么样的关系,有着怎么呀的仇怨,你我都清楚,要是放在以前,我妈让他下跪,他肯跪?”
春儿一愣,这倒是真的,宋安非虽然对王家有诸多怨恨,也有报复的念头,可是他到底年轻,没什么阅历,做事情非常容易冲动,很多时候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他都一时脑热全凭一时意气用事坏了事。很多时候,他宁肯争一口气,也不愿意选择更好的方式。
王玉燕接着说:“可是如今他却肯了,我妈让他跪,他二话不说就跪下了,我妈让他认错,他立即就能认错。他这样反而叫人畏惧。你想,他是真的觉得自己错么?他给我妈跪下,真的是为了道歉么?原来他只是小情怀,如今能屈能伸,反而说明他心性坚硬。正因为他心性坚硬,才不在乎这些,他只要结果,不在乎过程,还不可怕么?”
春儿被王玉燕这么一点拨,倒觉得她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心里不禁又忧又喜,嘴上却说:“小姐或许是想多了吧,我倒觉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宋安非还是当初那个宋安非。”
“你啊,小心被他骗了,所谓会咬人的狗不叫。退一步讲,不管宋安非是好是坏,他对我们王家来说,确实是个隐患,我妈这样敌对他,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妈跟我妈,本来就是情敌,如今他又污蔑我妈的清白,将来还可能跟我弟弟争家产,哎呀,总归说起来是个麻烦,就算他是好人,我跟他走的近了,跟他站成一队,有什么好处?”
“可是他确实当初帮助过小姐的啊。代替小姐嫁给了那陆啸昆,说回来,如果不是当初为了帮小姐,他也不会认识陆啸昆,更不会喜欢上他,沦落到如今人人嬉笑的地步,说他……”
“所以啊,咱们对他,就该有个方式。”
春儿好奇地问:“什么方式?”
王玉燕伸出四根手指:“四个字,见机行事。”
春儿摇头:“我不明白。”
“宋安非对我有恩,我对他不能太绝情,否则就是忘恩负义,更何况他还是我血缘上的哥哥。可是他又是我妈的眼中钉肉中刺,跟他比起来,自然我妈跟我更亲,我不能胳膊肘往外拐,跟着他一起欺负我妈。总之就是不能太绝情,也不能看他嚣张。他落魄的时候,咱们就做个好人,帮他一把,可是他得瑟的时候,就得和我妈站在一块,压一压他的气焰。这就是我对待他的方式。如今她看着虽然落魄无助,但骨子里却愈发强硬,不知道心底对我们王家有多厌恶,这个时候,就该压一压他的气焰。刚才他还拿话挤兑我,你没听见么?”
春儿低下头来,没有说话。王玉燕冷眼看着她,说:“你也好好想想,可千万别错了心思。走吧,咱们也去前头看看热闹,怕是有的他受呢。”
王玉燕说着就带着春儿到了前厅,只见前厅乌压压已经围了一群人,除了请来的那些人之外,王家的下人也都来了,都站在厅外院子里,二宋安非就站在中间,一一陈述着他的过错,他怎么样深沉的心机,怎么样对张桂芳的怨恨,以及怎么样的污蔑陷害,和他如今怎么样的幡然醒悟。底下的人已经没有办法安静地听他说话,他的每一句话,都能引起人群的一阵唏嘘和叹息。
“这不是白眼狼么,真看不出来,他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