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回门的时间了,你早点过来。”
“这你不用交代,明天一早我就来。”春儿说:“过门的一应规矩礼仪,你要是不懂,就等我收拾。”
春儿走到门口,看着前头的一片汪洋发了愁。宋安非说:“陆啸昆不是说后头也可以走么,只是绕一圈,走我带你过去。”
他就和春儿绕了一圈,沿着土坡绕到了大路上,正好碰见陆啸昆撑着伞回来,春儿跟他打了招呼,回头悄悄对宋安非:“记得我的话,要狠一点。”
宋安非“嗯”了一声,春儿说:“反正老师为你好。”
“都午饭时候了,吃了饭再走吧。”陆啸昆说。
“不了,我回家吃去。你们回家吧,下着雨呢,我正愁我家小姐没雨伞怎么回去呢,正好你来了。”
宋安非就从春儿的伞底下来到了陆啸昆的伞底下,两个人站在大路上,看着春儿走远。宋安非扭头往回走,人就从雨伞底下走出来,陆啸昆赶紧举着伞跟了过去。走到家门口,宋安非才想起正门没法进,都是水。于是转身又朝外走,陆啸昆拉住宋安非:“到家门了,你还去哪儿?”
“没长眼睛么,院子里那么多水!”宋安非话虽然说的刻薄,但是底气不足,说完脸都有点红了,步子也走的更快。陆啸昆赶紧跟在身后,怕他淋了雨,手还一直向外举着。宋安非走得急,结果脚下一滑,又摔倒了。
这一回没摔到水里去,但是沾了一身泥,爬起来的时候,他窘迫的脸红透了。
实在是丢人。耍酷没耍成,反而摔了个跟头。
“没事吧?”陆啸昆抓着他的肩膀将他拎了起来,宋安非窘迫地说:“没事没事。”
新换的一身衣服,又不能要了。
他们回到家里,陆啸昆却没进门,而是打着伞站在外头,说:“你先进去换个衣服,等你换好了,我再进去。”
宋安非进去把门关上,说:“你要是敢偷看,我把你眼珠子控出来。”
他打开衣柜,翻出一身新衣服来,赶紧换上,换完了衣服,他也不对陆啸昆讲,自己往炕上一躺,默默地不说话。
估计陆啸昆在外头等的急了,隔着窗户问:“换好了么?”
宋安非还是不说话,不一会儿,陆啸昆就说:“你没事吧,我进来了。”
“我真进来了。”陆啸昆敲了两个门,见里头没回应,就把房门给推开了,结果一推开,就看见宋安非躺在炕上,见他进来,捞起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脸:“你做饭吧,我睡一会。”
陆啸昆走过去问:“你没事吧?”
“哎呀你烦不烦,没事没事,让你做饭,我饿了。”他用被子捂着脸,陆啸昆没看到他的脸已经紧张的通红。其实要装坏,每个人都能装,因为每个人心里头,都有阴暗面,都想不劳而获,都想颐指气使。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释放自己的负面情绪,他只要想的是,陆啸昆只是他复仇道路上的,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
想到这,他心里又是一阵冲动,直接坐了起来,扭头看着陆啸昆:“还是你刚才没偷看着,想趁机偷看我?”
“你这是什么话,”陆啸昆愣了一下,有些急迫:“我要是有这种念头,那才真是该天打雷劈。我是怕你刚才摔着了,不肯跟我说。”
宋安非觉得面对如此老实的陆啸昆,自己也不好咄咄逼人,于是又躺了下来只留给陆啸昆一个背景:“做饭去,我饿了。”
陆啸昆过去做饭,可能因为下雨天柴火受了潮的原因,屋子里弥漫起来很浓重的烟,呛的人睁不开眼睛。宋安非用被子蒙住头,不一会儿就觉得喘不过气来了,他觉得这是一个发脾气的好时机,于是立即坐了起来,皱着眉头对陆啸昆说:“你在乱搞些什么,想呛死我?”
在某一个瞬间,他的这种颐指气使让他内心隐藏多年的黑暗释放出来,他觉得这样颐指气使地指责一个人,原来是那么爽的一件事。他从小都谨小慎微地过日子,讨好这个,讨好那个,别人骂他笑他,他也不能回嘴,仰人鼻息长到这么大,突然可以欺负人,让他觉得特别爽快。
“你要是觉得呛,就出去站一会。”陆啸昆脾气倒是好,见他这样,也不生气。
宋安非立即走了出去,站在门口看着陆啸昆在那使劲往灶台里拿着一个竹筒子吹气,吹的一张脸都红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外头正下着雨,空气湿冷的缘故,他忽然有一种感同身受的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