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局说这件事从边防到局里都顶着非常大的压力。缅甸警方很不地道，他们给船老板透露，说杀中国籍船工的是中国公安卧底人员，那些不明真相的船工家属拉挽联，披麻戴孝地在公安局门口闹事，也有幸存船工，作为目击证人证实赵刚开枪杀人。

赵刚马上给自己辩解：我那完全是被逼无奈！我干嘛要杀无辜船工？！我不杀，其他人肯定也会杀，然后他们一定会杀我。我或者选择和船工一起死，或者想办法活下来剿灭团伙，为船工报仇，把害死他们的人法办了。也就是因为这些事情，才使得寨子里人不再要杀我，后来差锡才会跟我回塔罗，否则他们会继续抢劫船只，残害无辜船工。。。。。。。。

赵刚说的时候，林局不自觉地掩饰着厌烦，因为这番话，他已经听赵刚说过三次了。

助手随便看一眼林局，就领会了领导意图，他马上接话，说这些大家都知道，已经说过很多次了，现在需要李刚明白这件事情的极度复杂性，局领导都顶着非常大的压力。

赵刚感觉心凉得透透的，他咬紧牙关，沉默不语，最后他说如果他为了船工的死入狱判刑，他接受，只是恳请领导看在他完成卧底任务剿灭贩毒团伙的份上，对他家里能按照烈士补偿，就是判死刑他也一肩扛了 。

这一番话听得边防领导，甚至刘组长都红了眼圈，林局沉默不语。助理大陈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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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局与薛成单独讨论工作，林局对于薛成他们对差锡，吕良等人的最新审讯口供笔录挺满意，他们把劫船杀人的主要责任推到了孟昆头上，或者相互推责，都不再提到赵刚，接着他们又继续讨论如果防止这些人到法庭上翻供。说起对于赵刚的处理，薛成虽然对他有看法，但薛成也强调如果像赵刚这样的情况被起诉，恐怕以后没人愿意做缉毒卧底，对所有人的士气是严重打击，也会寒了大伙儿的心，所以他才这样不断审讯，诱导口供。

薛成的话很对林局的心思，所以当薛成提出马上释放张九，可以象赵刚一样暂时不安排工作，协助对孟昆集团案的调查。林局沉吟片刻，然后他告诉薛成，赵刚写材料，要求对张九全面调查，从警校到派出所，找到他是同性恋的证据。另外对他们逃跑的追查都是以通缉高小山的角度，也可以找找张九的行踪轨迹。

薛成愣了，不自觉满脸旧社会：他要干嘛啊？那么多贩毒吸毒的案子等着侦破，却要我们动用那么大警力，就为了把一个酷刑之下保护他没让他死成的人送进监狱？。。。。。。。退一万步说，就算张九是同性恋，能说明什么？没有一点证据证明他跟高小山同伙，团伙里其他人说起他，那就认定他是把高小山骗了。

林局听着不表态。

薛成又说张九这事已经在基层警队里私下传得乱七八糟，胡乱猜测，但都是为他抱不平的，而目前看张九所有的举动，没有什么可起诉追责的，检察院的同志也是这么说。就算随高小山逃亡期间张九已经没有逃跑报警的意识了，但他们一路逃亡并没有造成新的犯罪案件。

林局说会考虑先让张九出来，至于他俩的问题局领导会一起讨论研究，最后拿出处理意见。

张九在押期间，有过去一起工作的几个同事以名义上调查为借口，把张九带到会面室，实际上就是跟他一起抽烟闲聊，内容都不涉及到案情。张九让自己显得很平静，平和，谢薛队费心，谢大伙好意。可当别人把话题转到缅甸泰国，问张九那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张九就像被石化了一样，过了一会儿低声说：不说那些。。。。。。。

大家都感觉到不正常，可似乎都很理解，转移话题，有人提到杨大海杨队牺牲，死很惨。张九听着有些不理解，但他很理性，知道分寸，没有多问什么。当薛队来看他时候，张九提到杨大海，薛成沉默了片刻，告诉张九，杨大海这个案子只极小范围做了通报，说出去违反纪律，所以多数人完全不知道，他也提醒张九不要跟其他人说起。

张九完全茫然，他问薛成为什么。

薛成这次沉默了更长时间，然后他说在赵刚回来前杨大海就被公安部竖立成向英雄学习的典型，这事情就只能这样了。

张九听到后愣了愣，然后他低下头，一声不吭。

薛成掏出烟，递给张九，甚至为他点燃。然后他看到张九就那么低头抽烟，像他刚被押解回来。薛成非常同情，于是说张九一时想不通可以理解，实在心里难过就跟他发发牢骚，他都接着，可这事情没办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