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严接到通知的那天晚上在家里喝到几乎不醒人世,但他依然记得一些场景和对话。比如他和小蔷争执。老严觉得事情到这份上,自己没丝毫责任,小蔷认为老严有很大的负责,他在单位或者太老实,或者脾气太冲,不是被欺负就是被反感。
这些事情小蔷的父母一无所知,他们一直以为女婿工厂辞职,在北京城里的公司上班,挣更多钱。“北京城里的公司”其实挣钱一点也不多,而且即不能让老严有工作愉快感,更不能给他稳定感,这时老严有了自己干的想法。他和公司的另一个哥们合作,带出一个虽然利用公司资源,却是他们自己搞的,成熟并肯定有前途的项目。
老严和小蔷商量,他要把家里全部的积蓄拿来做启动资金。小蔷回答说:你现在公司也辞了,档案都跟初中毕业生一样存街道,我要是不支持你,你怎么办。小蔷这样的回答让老严感动感激,同时也说不上的压抑和紧张。
老严他们的项目是要到很多县镇级的地方去推广,跟那里的领导干部打交道。这时老严他们才知道这些小地方领导同志是怎么摆架子耍官腔,并直接索贿敲诈。折腾了大半年,进账远没投入的多。老严有时不跑外,他在家里做饭,带孩子。小蔷回家,老严把饭盛好摆在妻子面前,观察妻子是不是高兴,担心妻子挑剔他把厨房弄得太脏或者孩子没洗澡。
小蔷那阵一直板着脸若有所思。一是单位里那个44岁的处长已经提了副局,有一次趁没人时搂着小蔷鼓励她好好干,她是他们局未来重点培养的对象。二是她现在交12万就可以换一套三环内的两室两厅公寓,可家里一分钱没有。
周末老严从外地回家,女儿在厅里看动画片,声音很大。女儿告诉他外婆来家里住。卧室内,小蔷和母亲聊天。
“我当初跟你都说过吧,你不信啊,现在应验了。他爸妈都不是正经人,他怎么可能好。他爸就是个不务正业的二溜子,他现在就跟他爸一个样。”
“你们还对他有偏见,他现在这情况怎么能跟他爸比。”
“你跟我委屈抱怨什么?还跟我们借钱买房……”
老严听着发了片刻的呆,然后连忙躲进了卫生间,假装上厕所。
两个月后,跟老严合伙的哥们说他不想干了,建议把现有的款项分了散伙。老严说他不想半途而废,他依然觉得很有前途,他们的眼光不会错。合伙人拿走了2/3的资金,老严四处想办法又借了50万。
某小城市的领导拿了老严的10万后,本已经答应上老严的项目,这个工程如果做下来,老严就会净挣100万,先把欠债还一部分,再继续借继续往大做。可当老严已经开始成批加工到一半时,市委领导告诉他,他们开会决定临时先放一放这个项目,后来领导助理暗示他除非再拿出10万“打点”。
老严听到这个消息,放下电话后两眼发直发傻,他已经没有地方再借10万了,就是一万他都拿不出来了,他开始感觉到自己完了。妻子小蔷下班回家,老严如平常一样,他们吃饭,照顾孩子,睡觉。期间小蔷不满老严一天在家呆着什么也不干,晚上连碗都不刷,她上班一天这么累还要做全部的家务。
老严九点就躺在床上睡觉。小蔷上床时,问老严某市的那个项目到底能不能挣到钱,老严看了妻子一眼回答:说什么呢,当然了。小蔷叹了口气转身睡着了。老严睁着眼躺倒深夜。后来也不知道是愁的还是急的,老严三更半夜开始自己哗哗掉起了眼泪……
以上描述的这部分应该不算是老严的私生活,不过这里有讲述的意义,因为它严重地影响着老严后来的私生活。比如那次危机渡过之后,在他的公司开始蒸蒸日上之时,老严发觉自己面对很多事情变得轻松了,比如他遇到小c姑娘时开始自然而然地感受到乐趣。
第十五章
小真整个星期五一天都泡在医院里。她对妇科医生说她已经结婚半年多了,怎么也怀不上小孩,医生做了详细询问,同时说她老公也需要做个检查。然后小真又去了整形外科,因为她感觉最近左半边脸疼,她担心是几年前割眼皮垫鼻子手术的后遗症。
从医院出来,小真感觉肚子很饿。饭馆里飘出的饭菜味道刺激的小真吞咽口水。她坚定地在酷热的太阳下往前走,心里计算先买蛋糕,再坐公交车坐长途车,只需两个半小时,她就能到奶奶家了。
小真到平谷奶奶家时已经晚上七点了,奶奶把他们刚刚吃过的剩饭拿出来。都不等加热,小真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最后把菜汤都喝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