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要送夏冬雨到长途汽车站,可冬雨坚持让林宇回学校,因为他记得之前林宇说过这个周末他要什么看书,要完成什么作业。
分别的时候,林宇命令的语气,却难掩疑问句式:回去了想着我啊!
冬雨:那还用说啊,不是废话嘛……
林宇没搭腔。
冬雨看着得意的林宇,瞪着他,撒娇:你回学校是不是就不想我了?
林宇扭过头也瞪他,像抱怨着,更是撒娇地,低声而凶恶地:我告诉你夏冬雨,我除了能正常地上课吃饭喘气,剩下的时间都想你去了。
冬雨开心地笑了,林宇在夏冬雨的笑容里,虽然就冷冷一笑,可心里的欢乐,只有他自己知道,当然还有夏冬雨知道,因为冬雨当时就大白天的悄悄拉住,用力攥住林宇的手。
林宇突然挣脱,双臂搂住冬雨的肩膀脖子,然后完全哥们间玩笑地,神速地亲了夏冬雨脸蛋一口。夏冬雨用挣扎,用躲避,用大笑表达着惊讶和幸福,好像两个年轻人耍闹,他们旁若无人,又像是愿意让所有人看到。
第十一章
夏冬雨一路回去,坐在公交长途车里,他看着窗外的风景,看着即将开出北京城,他非常感性地,甚至鼻子有那么点发酸,但那不是悲伤,是因为幸福,太幸福,他已经开始思念林宇了,想得眼圈微红。
之后冬雨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像是要安静地入睡,可他脑子是翻江倒海,他恨不得跳起来,随着什么音乐扭上一段;他想再次大喊“夏冬雨”,体会一下那将是一种什么感觉……冬雨睁开眼睛,他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然后右手摸摸自己的左胳膊,捏了一捏,他可以想象出自己的脸,整个身体……夏冬雨断定他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他脱胎换骨,成为了一个特别有意思,有意义的夏冬雨。
冬雨从书包里翻出林宇送他的杯子,用力拿好,生怕因为公交车颠簸而掉在地上,然后仔细观察……当时林宇给他的时候,冬雨一是有些意外不好意思,二是就一个不值钱的水杯而已,总之冬雨什么也没说,连一个谢谢都没说,也顾不上细看。此刻,夏冬雨小心地从包装里拿出来,用心看,用手轻轻抚摸东大的图标,字样,他爱不释手,甚至有些激动。
夏冬雨从来没想过把让自己惊恐的问题归咎于家庭成长,他觉得自己的家庭很正常。尽管他初中毕业后就没再上学,可父母一点没有遗憾不满,冬雨母亲还经常跟亲戚朋友面前称赞:
“别人哪家孩子不是天天跑外面野去,叫回来给家里帮帮忙,都横竖不乐意。我们孩子可不那样,都是我跟他爸催着他,求着他出去玩。”
冬雨父亲查出肿瘤那年,是冬雨父母最崩溃的一年,他们无法确信肿瘤不是癌症,于是跑北京,等着住院检查治疗手术,并且只能请冬雨的大姑陪伴在北京。15岁的夏冬雨就跟着母亲快速熟悉厂子里的一切情况,他母亲放出话:别想欺负孤儿寡母,别想着糊弄小孩,我们眼里可不揉沙子。
父亲手术期间,冬雨母亲到北京陪床,整个厂子就由冬雨大姑带着冬雨照应。等冬雨父亲出院回家后休养得可以上班了,他听到无论厂子里管事还是自己姐姐,对儿子的评价是:冬雨这小孩儿不言不语儿的,可眼睛贼着呢,那心里可有数儿了。
在夏冬雨帮忙自家生意两年后,冬雨母亲已经完全不管厂子的事了,交给丈夫儿子,她开始忙着找关系在镇上搞一块地皮,计划起一个三层小楼,还要有高大的围墙,全封闭大铁门,以及看家护院的大狼狗。
……
冬雨原本是想下了长途车后直接到门市,可他先回了家。他把重新放入包装里的水杯放到自己房间里,书桌上最醒目的位置,然后打开电脑,拨号上网,进入邮箱,写道:我到家了,一路都在想你。东大的杯子仔细看好漂亮啊,一杯子是一辈子的意思嘛?
冬雨还想写点什么,就听到母亲上楼,大呼小叫的声音:你回来不去门市,你倒是把晌午饭吃了啊……
冬雨连忙发了邮件,关了电脑。他对母亲说拿零食就行了,这就去门市那边。母亲还想劝说他既然回家就不用去门市了,好好吃了饭,睡个午觉,可冬雨已经装了几个包子出门了。
父亲看见冬雨,说了句“回来啦”,夏冬雨应承着,然后让父亲回家吃饭休息。
父子做了简单的交接,然后冬雨父亲突然问:玩儿得咋样啊?
冬雨本能地顿时浑身要冒汗的感觉,他只能简短回答:挺好的。
父亲:你们去哪儿玩了?
冬雨:也没去哪儿,去了个公园……东大校园儿可大了,比公园都大,很多楼,还有水塘,有雕像,也跟公园差不多了。我原来还以为就跟咱一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