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她有错在先,她不该对他的付出熟视无睹,但他再气她,再怨她,一个星期的担惊受怕也已足够,如果他已不再爱,那就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不要让她继续傻傻地守在原地等他没有尽头的归期,可是,至始至终,他却始终没给她留下丝毫音讯。
所有人都将他的消息瞒着他,他也残忍地选择音讯全无地消失,他曾不断地责怪她残忍,他又何其良善过?难道这些日子的折磨还不够吗?他怎么就能这么狠心地看着她为他形销骨立日渐憔悴下去?
心底几乎被浓浓的悲哀所占据,望着眼前霓虹灯下热闹非凡却陌生得近乎冷漠的城市,阮夏几乎要被心底那股不断袭涌而来的寂寥苍凉与悲哀给击垮。
已是一月的天气,尽管冬温带海洋气候下的巴黎在这样的冬夜没有a市的苦酷寒,但在这样的冬夜里,伴着丝丝沁入心骨的寒气,几度的气温还是带着薄薄的寒意,下意识地伸手将身上的外套裹紧,阮夏抬眸望向眼前这偌大的都市,阮夏竟然不知该走向哪里,没有熟悉的东方面孔,没有熟悉的语言,也没有熟悉的归属感,在这样冰冷的冬夜里行走在如此冰冷的城市,阮夏有种融不进这世间的错觉。
不想独自一人回到陌生的房间面对陌生的一切,阮夏随意走着,试图让那寒风将心底那股浓浓的悲哀给稍稍驱散,只是,望着路上三三两两笑闹着走过的行人,霓虹灯下形单影只的自己愈发显得可怜而可悲。
不知走了多久,不知不觉已走到了江边,站在桥边,极目四望,那一大片的灯火阑珊中,平旷的江面独添了股萧瑟苍凉,如此刻的心境,仿佛已历经沧桑。
阮夏不知道这是不是法了闻名于世的塞纳河畔,她对巴黎的认知的贫瘠就如她此刻对顾远的认知般。
攥在掌心中的手机依然无丝毫动静,从打电话给安雅如到此刻,起码也已过了四个多小时,如果他真的还关心着她,他怎么就能那么心安理得地放任她独自一人在这座全然陌生的城市里飘荡?怎么能?
两行清泪缓缓从干涩的眼眶中缓缓滑落,连日来的压抑随着这溃堤的眼泪而爆发开来,脆弱的心灵终于承受不住那番几乎让人窒息的浓浓悲哀,像是要将连日来的惶恐不安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般,不顾路人诧异的眼神,阮夏突然趴在栏杆上痛哭起来,泪如泉涌……
攥在掌心的手机却在这时缓缓响起,悠扬的铃声几乎要被那压抑的痛哭给掩盖而去。
手心传来的震动让阮夏微微僵了僵,被泪水迷蒙了的双眸缓缓望向摊开的掌心,望着明亮的屏幕上跳动着的名字,那个连日来将她折磨得也不成眠的名字,手不受控制地捂上唇,手指却颤抖着久久不敢按下接听键,就怕只是另一场镜花水月般的错觉。
清越的铃声在沉寂的冬夜里锲而不舍地一遍又一遍地响着,眼泪也随着那铃声而流得愈发汹涌。
在不知是经过了几次的响响停停后,阮夏终于颤抖着按下接听键。
“阮夏,是你吗?你现在哪?”
耳边,是顾远焦虑急促的清冷嗓音,真真切切地萦绕着。
多日来魂牵梦绕的熟悉嗓音真真切切地出现在耳中时,连日来的担忧惊惶瞬间被抽空,连带着将浑身的力气抽去一般,阮夏无力地倚在栏杆上,分不清是喜是悲,早已泣不成声,语不成句,只能紧紧攥着手机,不断地哭,不断地抽噎着。
“阮夏,阮夏,你怎么了?告诉我,你现在哪?我马上去找你。”
清冷的嗓音愈发急促焦躁,顾远几乎低吼出声。
阮夏想要开口,但开口的声音都变成不可自抑的抽噎,一声紧似一声。
“阮夏,别哭!先告诉我,你现在哪里,我马上就到。”
听着电话那头一声比一声低沉而压抑的抽噎声,心底几乎拧成一团,强压着心底的焦灼,顾远柔声开口,嗓音沙哑压抑。
“我……我……”
试着开口,但溢唇而出的抽噎让声音破碎而凌乱,阮夏只能不断地摇着头,却说不出半句完整的话,拿着手机的手几乎因那不断的抽噎而从手中滑落。
“阮夏,先别哭了,我很快就会到。雅如告诉我,你会去医院找我,你现在是不是还在医院外面?”
听着的她破碎不堪的哭声,顾远的声音愈发沙哑低沉,隐约还有急促凌乱的脚步声以及微微的喘气声。
“嗯……”眼泪像是流不尽般,依然不停地从脸庞滑落。
“是往左边走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