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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锦钺侧目看了秋醒一眼:“是这样吗?我记得是宁锦铭不让我上去。”

“他是不太想,但在我面前他没说话,是你不上来,我叫不动你,还下车拉你来着,你还打我的手。当时我也年轻,非跟你较劲儿,最后让你给气哭了。臭小子,还记得吗?”

“是我把你气哭的?我记得是你跟宁锦铭吵架你哭了。”

“胡说八道,就是你把我气哭了,就没见过你这么固执讨厌的小孩,不过最后你还是上车了。”现在秋醒说起来都还气鼓鼓的,当年那口怨气,直到今天才出了出来。

“我当时很讨厌吧。”

“是挺讨厌的,又阴郁又固执,不过熟悉后还挺可爱,有点呆呆傻傻,不怎么爱说话。”秋醒撑着头看宁锦钺的侧脸,慢慢把他跟那个有点包子脸的男孩重叠起来。

“抱歉把你气哭了。”

秋醒宽容地笑了笑。

然而随着秋醒的这种叙述,宁锦钺的记忆也变得清晰起来。才认识秋醒时,他觉得这个人跟他接触的其他大人都不一样,简直聒噪得有些烦,还特别不拿自己当外人往他身边凑,宁锦钺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动屏蔽跟忽视,不去理睬。

或许是少年的心铸就的外壳还不够坚硬,硬是让秋醒生拉硬拽扯出一丝裂缝,然后他就挤了进来,从此在他心里生根发芽、枝繁叶茂,完完全全占据了他的心,不留一丝缝隙,让宁锦钺再也摆脱不了了。

很快到了那栋外部由红砖砌成的老别墅,自从宁锦铭搬出去独自居住,秋醒快十年没到这儿来了,没想到竟然一丝变化也没有。

前面聊着天还好,走到这大门外,他也觉得很有些紧张。宁锦钺下车绕到秋醒身边,轻轻拉住他的手:“别怕,没事的。”

刚走进大门,别墅的老管家就迎了出来,并叫人帮忙拿车上的东西。老管家还是十多年前那个,秋醒也认识,顿觉尴尬。姜还是老的辣,对方一副第一次见到秋醒的样子,格外热情地把他两往屋子里引。

秋醒刚刚放松的心情,一进门就又提了起来。别墅大厅里已经坐了一屋子人,房子的格局和摆饰几乎没有变过,这里秋醒来过很多次,然而还是第一次这么紧张。

一个身材魁梧矮壮的男人热情地走过来,自来熟地往宁锦钺后背拍了几拍:“怎么现在才来,等你好一阵了。”

来人又看到旁边的秋醒,收敛了许多莽撞气,伸出一只手说:“你好,我叫赵炎。”

“你好。”秋醒转头看宁锦钺。

宁锦钺介绍道:“这是我大舅家的孩子,我大表哥。”

秋醒握他的手摇了两下,赶紧喊:“大表哥好。”

“客气客气。今天你是贵客,就当自己家,随便一点。”

秋醒挺不好意思地笑着,紧张情绪放松了不少,这情景跟他想象中还挺不一样,这么看来,宁锦钺的家人倒是没有他想得那么糟糕。

宁锦钺先带他去见了他爸。男人跟宁锦钺有七分相似,双鬓斑白了,也能看出他气质不俗。秋醒以前来这里都是趁宁玉肃不在的时候,这才是他们第一次正式面见。他暗自打量着宁玉肃,这个男人恐怕就是未来宁锦钺六七十岁时的样子,这可真是个意外的惊喜。

秋醒乖巧地喊了声“叔叔好”。男人一张冷脸也跟宁锦钺一模一样,看习惯了宁锦钺的脸,秋醒倒也没从这个长辈脸上看出厌恶不喜的情绪。他拿出一个红包,递给秋醒,淡淡地说是见面礼。

秋醒有点犹豫,宁锦钺替他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爸。”

只有这一刻,这个严肃的男人脸上竟然有了一丝松动,嘴角极其细微地动了动,最后还是没能说出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接着宁锦钺给秋醒介绍他的家人,大家都出乎意料的热情。同辈的兄弟姐妹都很随意轻松,有的玩笑起来当面叫秋醒“嫂子”,长辈也笑容满面的,还不停地给秋醒塞红包。没想到这样一家人竟然一点也没介意他们是一对男人,宁锦铭曾告诉秋醒的那些家族阻碍,简直像是个笑话。

秋醒推辞着红包,他有些闹不清,也不太好意思,二舅妈却把所有红包替他收了,拢到一起拿过来塞进秋醒手里,还按了按他的手背:“拿着,钱也不多,是礼节,也是大家的心意。”

秋醒多少年没有拿到红包了,这一瞬间竟然生出了一丝动容,或许宁锦钺跟家里的关系也已经慢慢缓和了,而他的家人似乎也不是坏人。不过他仔细看了看,来人中没有赵家老爷子,也没有宁锦铭。

没有赵家老爷子倒是在秋醒的意料中,他低声问宁锦钺:“宁锦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