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凡诚抽了口烟,找烟灰缸,没找到,拿了个啤酒罐掸烟灰:“傅啊,姚姚那是咱妹妹,从小看着长大的。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你说话好歹委婉点。再说,刚刚那电话真是我不小心接的。”
“知道了。最近不方便,过了这阵子我去给她道歉。”
“行,姚姚也不是那么矫情的姑娘,早晚能想明白。那你呢,怼完人心里好受点了?”
傅西泠皱着眉:“没有,更糟了。姚姚刚才和我聊时芷。”
换做是平常,傅西泠确实会对弟弟妹妹们更多耐心。
但今天不会。
尤其是面对姚姚,他会想到很多,想到时芷曾和他说过,还挺羡慕姚姚的。
傅西泠想过,姚姚到底哪里值得时芷的羡慕。
然后他发现,姚姚的底气是来自于家庭的。
姚姚二十多岁了,现在遇见不满意的事情还可以回家和爸妈撒泼打滚,只要不过分,家人都会无条件退让、满足。
物质条件也好,情感条件也好,这些都给了姚姚跋扈的资本。
而时芷的酷,其实是一种麻木。
她没有家人的守护,在动荡的生活里受过太多次伤害,也有过太多次失望。
她已经习惯了,所以变得不期待。
不期待,就不会有难过。
姚姚掉几滴眼泪,连何凡诚都得跑过来帮姚姚说情,说他们大姚姚两三岁,不能这么对待妹妹,得让着。
那时芷呢?
她舅舅和舅妈大她三十岁,又是长辈,还不是把她当免费劳动力,用完就丢。
他们让着她了吗?
傅西泠对何凡诚说,他看见姚姚,只会更心疼时芷。
“但我现在不想心疼她。”
何凡诚说:“知道了,我让姚姚跟着他们,不上你眼前晃了。”
傅西泠和时芷之间具体是怎么吵的、闹过什么矛盾,何凡诚都不知道,只知道他们可能继续不下去了。
只能劝着说:“你说你何必呢,真要是放不下人家,你回来干什么啊?女生说‘你走开’‘别理我’这种话,你不会信了吧?”
傅西泠没吭声。
“啊?你真信了?”
“没有。她没说过。”
宁愿时芷发发脾气,但时芷什么都没说过。
“那你就留国外多待几天,可能吵着吵着就好了呢?”
傅西泠抬手,掐了两下眉心。
他中指上有枚戒指,崭新的金属光泽在灯光下一闪。
“我不走,留在那里我会发脾气,但我现在没资格和她发这种脾气。”
傅西泠的躺椅旁边,有张木制桌子。
有ipad连着音响在放歌,何凡诚看见挨他近的桌角,放了盒烟。
只有烟,没有打火机。
烟盒没拆开,但有些旧,塑料封口翘着,像是买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