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十来张桌子,找徐大明并不难。只见他一个人,坐在靠墙的一张桌,头顶墙上就是一台电视。挂在墙上的电视垂下几条油腻腻的电线,晃荡在墙边,周彦都怕不小心把电视扯下来。
桌子砂锅不锈钢盘里还剩下七扭八歪的几串羊肉串,早凉了,一层白色的油脂凝在上面,周彦看着就腻得慌。徐大明脸红,脖子也红,面前五六个空瓶子,时不时打着酒嗝,看着就没少喝。
周彦的火气噌噌往上拱。
她坐下,屁股只搭了凳子的一个窄边,夹紧了胳膊,尽量不碰到满是油腻污垢的桌子。
徐大明看到她了,眼神有一秒钟的惊讶,但酒精的作用太大,马上又让他整个人钝住了,眼神呆滞,在她脸上聚焦都难。
“徐大明,你心可真大啊。”
周彦都气笑了。
“你跟我说说,今天这喝的哪一出啊?”
徐大明愣了一下,随即闭着眼睛笑了。
“看、看儿子,比……赛。”
周彦惊讶,抬头,电视里比赛转播已经结束了,正在播放精彩球集锦。
徐大明应该是在这坐了很久,也看了很久了。
周彦没想到是这样,定定地看着徐大明,没说话。
徐大明舌头都硬了,伸出个大拇指举到周彦眼前,半天才捋顺了舌头说话。
“兔崽子,有、种。”
“打球、有种,跟他爹,也……有种。”
徐大明脸上还是笑的,却越发苦涩,比哭还难看。
旁边桌的客人们也都意犹未尽,还在借着酒劲儿热烈讨论着刚才的比赛,徐大明听到徐家奕的名字,“腾”地一下,举起酒杯,站了起来。
“我儿子!我、儿子!”
周彦吓得够呛,赶紧稳住徐大明,让他别惹事。谁知隔壁桌的客人都特别热情,听说 1 号球衣少年的父亲在场,纷纷扯着嗓门过来敬酒。
徐大明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越喝越高兴,笑得开怀又大声。最后醉得实在不行了,瘫在椅子里,搡也搡不起来,像个浑身冒酒气的面粉袋子。
周彦也顾不上丢人不丢人了,直接给大凯打电话让他过来,帮忙抬人。
徐大明醉成这样也不老实,嘴里晃荡着大舌头,磕磕绊绊地说着什么。周彦听不清,也懒得问。
偶尔也能听清楚几个字。
“……就去吧。”
“爸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