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呢”,翟晓敏摇摇头,“明天送完军平,我去看看她,给她宽宽心。”
那个夜晚,除了方笑安哭过就睡着了,方家其他的三口人,几乎都是一夜未眠。
洮河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是和电视里一样……惨烈吗?抢修电力不知道需要多久,修好了就可以回家吗?方笑宜烙饼一样翻来覆去,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快点入睡,第二天还想早点起来先送爸爸,然后再去上学。但是脑袋控制不住似的,一直在想一些乱糟糟的问题。
直到后半夜,身体已经困顿得不行了,但大脑依旧很活跃,整个人半梦半醒,处在睡和没睡的临界,捱着时间。
睡着前脑海中最后的画面,是徐家奕敞着外套,懒懒地靠在门框上,隔着周彦、李霞、翟晓敏和一包又一包的吃食,一脸无所谓,远远朝她抬了抬下巴。
还说了句什么,几个妈妈太吵了,她没听清,但嘴形她看清楚了。
“小矮子,别害怕。”
暑假有轮值生,每隔一周有人去教室里浇浇花、开窗通通风之类的。方笑宜和郝安琪为了见面,申请了同一天的轮值。暑假前俩人就约好了,做完轮值,要去逛文具店,然后一起吃好吃的。
可今天,方笑宜一直心不在焉的,大半个暑假没见,也没表现出多雀跃。看在郝安琪眼里,急在心里。
给所有花浇完水,郝安琪终于忍不住了,扔了水壶,凑上前去。
“你咋啦?是不是来那个了?”
在四五年级女孩子的世界里,虽然接受了一些两性教育,但来月经并不是能直接说出口的事情,即便是最好的朋友也不行。相应地,月经初潮带给女孩子的,自然是自卑、焦虑、害怕、担心。
“不是”,方笑宜答。
“那你是咋啦?魂不守舍的”,郝安琪又凑近了点,“早恋啦?”
这个更劲爆了,郝安琪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什么啊”,方笑宜也放下水壶,走了几步,找了张桌子,半坐半靠,微低着头。
“我爸去抗洪现场抢修电力了,我担心他。”
出人意料地,对面的郝安琪半天没声音,方笑宜疑惑地看向她,竟然在她眼里还看到了一丝羡慕。
“你爸……真好。”
驴唇不对马嘴的,但方笑宜没否认,她也确实这样认为的。
“不像我,连自己亲爸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只知道是个败类,还是听我妈说的。”
郝安琪还没满一岁的时候爸妈就离婚了,她爸爸闪电再婚,是不是婚内出轨,孟华也不确定。她爸对这个女儿不闻不问,不露面,不给钱,更不探视。这么多年,郝安琪从来没见过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