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算动手了。

韩乐年背着手磨绳子的动作没有停,但是脑中却思绪急转。

行动本来就定在今天,虽然没料到这种意外,但只要再拖些时间,等到相先生过来就可以了。

这么想着,顷刻之间,心底便有了决断。

他仰头看着那老者,脸上扯出一个嘲讽的笑来,“‘爷爷’?竟然不是‘爸爸’么?”

韩乐年这话落后,对方面上的神色陡然阴沉下去。

韩乐年父亲在仪式已经半启动的情况下逃脱,的确是极大的失误。要不然韩埒也不至于拖着现在这个如此老迈的躯体,被死气侵蚀大半,甚至连动作都变得艰难。

——他真是很多、很多年都没有这么狼狈了!

耷拉的眼皮遮挡了大半的瞳孔,但阴森森的视线仍旧如有实质地落在韩乐年身上,好似毒蛇在体表嘶嘶爬过,危险和恶心感同时泛起来,韩乐年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身上应激性地泛起了一大片疙瘩。

韩埒从头到脚把人打量了一遍,却突然笑了——

“无妨,要不是他跑了,我还找不到这么称心的新身体。”

不是每个天师都能不靠符篆术法,遇鬼的第一反应是上拳头揍的。

韩乐年敢这么干,确实有资本。

随着年纪的增长,他身上的灵力已经磅礴到连相正棋都忍不住为之侧目的地步,而对于韩埒而言,这简直是一个再理想不过的“容器”。便是他已经更换的两位数躯体里,也是未曾有过的。

那点翻涌起来的怒气很快就被满意压下,他的脸上又重新带起了笑。

“你是在等相家小子、和李家的那个小丫头吧?”

韩乐年瞳孔一缩,却强制镇定:“你说谁?”

似乎这走投无路、却仍旧兀自顽抗的态度取悦了他,韩埒兀地发出了一阵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