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柴诸可一点儿也不觉得遗憾。

——还是地上好。

地上多好啊、安全。

虽然如夫人走了,但是霍言这小子还在船上。

只要有他在,柴诸总觉得屁股下的小船不太结实,有随时会翻的可能性。

一行人转道去了一方阁楼。

雅阁之中,林珑垂眸调试着琴弦,却突然开口,“听完这曲,你若是还有疑惑未解……再去京城吧。”

柴诸这才想起来,刚才霍言拒绝如夫人的理由,是他要去京城打听事儿。

虽然知道霍言要去京城,但这具体的缘由,他还是第一次知道。

也是因为他一直没问过。

毕竟在昨天之前,他一直默认对方往京城去是该用“回”这个字的。“回家”还需要什么特别的理由?他自然也没往别处多想。

这实在不能怪他误会,毕竟这小子一看就出身不凡,又一口地地道道什么奇怪腔调都没杂的官话,他觉得对方是京城人士实在是正常不过了。

柴诸突然就有些好奇:霍言是去问什么?问谁?是问关于、当年的霍相吗?

他这点突然升腾起的好奇疑惑,却被渐起的琴音压下。

林阁主的琴音不愧于她的盛名,柴诸脑海中尚盘旋着种种疑问,心神却随着拨弄的调子渐渐沉浸到琴曲中去。

这曲子并不像他常听的,其中甚少使用轻快变调,听起来厚重古朴,甚至让柴诸想起祭祀之乐,可它却并非在颂唱神明。

而是在诉这人间……

柴诸不由得阖上眼,随着这乐声,他好似也步入了这张人间画卷——

禾苗抽芽、炊烟袅袅,远处传来一两声幼儿的啼哭,又不知谁家孩童笑闹的声音混杂;

熙熙攘攘、人来人往,集市上小贩卖力的吆喝叫卖,又有偷儿被巡街的捕快抓住,在路人的指指点点中,被扭送官衙;

亭台楼阁、觥筹交错,醉宴的主人夺了伶人的活计,于厅堂中一展剑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