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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偶尔飞过一只鹰。

车厢内,极度闷热。

所谓的海关大厅,就是坐落在一望无际沙漠中的百来平方米小屋子。突尼斯这边的草屋里,坐着几个海关人员,在铁丝网前查护照、盖章。边上站着边防武装人员。动乱国那边,有一排简陋的房子,军警持枪,像盯猎物般扫视眼前所有人。

越过突尼斯边境,枪声更响了,就在耳边。

从车窗往外看,这边口岸外堆满各种车辆,缺乏形状的车队排开好几百米。不同肤色的难民,在那里闹哄哄挤成一团,团团围住这排小房子。空气潮热,像是有上千匹无形的马在这里呼吸,如酸牛奶变质般的恶臭,薄纱般覆在这沙地上。

不断有人往大厅涌进去,这些人都那么瘦,衣服上蒙着厚厚的尘雾。

口岸大厅里,又传出一阵枪声。里面一阵骚动,接着有人跑了出来,后面出来一个举着枪支的军警,朝奔跑者后脑勺砰砰开枪。

隔着车窗玻璃,胡昊看见那人趴下了,身体流出黑色鲜血,渗入沙地里。

人群中有人尖叫,他听到有人在议论,说这些人往口岸方向奔去,想要强行突围。

钱乐闻在车上跟他说过,在这场边境逃亡中,死亡人数未必低于某中型城市动乱伤亡人数。逃亡者多数被当地警察和武装人员打死,即使没被打死,也有人死于途中的饥饿疾病。

他移开目光,看看口岸大厅外面的空地。在人与人之间的艰难缝隙中,偶尔能看到三两个人坐在门外,眼神干瘪,有苍蝇停留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