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爷看上去心情不错,但脸上始终有种阴沉的轻蔑。施友谦的目光掠过幻灯片,在黑暗中盯牢他。
是因为他早年在东南亚的动荡生涯吗?导致这个人即使如今优渥富裕,眼角眉梢依旧有股狠劲。年轻时该有一张俊美的皮相,但或许生过一场什么病,或者是刀火劫伤,脸上脖子上留了淡红的疤。脑子也很好使,因此对愚蠢的人难以容忍。这些年来他在各地的养子养女,亦无一不是聪明好看的。
在这幽暗的室内,他始终是所有人目光的中心。靠在椅背上闭目听着,偶尔动动嘴皮,一开口,全场都静下来。
讲述者听完契爷的话,侃侃而谈,“像中国这样的国家,受到风俗传统影响,遗体捐赠率低。由于合法遗体供应少,价格升高,尸体供应交易涌入更多人……”
说的是这样血淋淋的黑色生意,但契爷漫不经心地边听,边转动手上戒指。
施友谦将目光转向他身旁的周礼。
这些年过去了,他从蹲在阳台上偷吃曲奇的小孩,变成了今日衣着光鲜的男人。明面上是医院院长助理,荣誉等身,众学生的倾慕对象。暗处,他与契爷在餐桌上谈论历史与歌剧,欣赏他最新的收藏。
在私底下?
施友谦想起高希言说过,周礼正在凭借意志戒药。他不会甘居人下,他正在试图脱离契爷的掌控。他到底有什么打算?
这么想着,他再次向周礼投以一瞥,对方恰好也移开目光,与他眼神接触。
施友谦与他对视,半晌,慢慢调整出一个友好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