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有文件,最上面盖了张报纸。社会新闻版,标题赫然是“女摄影师失踪两年,尸体近日被发现”,黑色字体夸张地写上“子弹穿脑”,配图是一个女人拿着照相机,坐在草地上,对着镜头微笑。脸上打了马赛克,但苗江认出来,那是胡昕。
报纸在苗江手中,簌簌抖着。她抬头四看,发现桌上居然放着安眠药跟丙泊酚。
她将两瓶药塞到自己口袋里。
洗衣机开始轰隆隆响。
苟岚突然在床上坐起来,面无表情地说了句:“吵死了。”
苗江放下报纸,把它放在身后长桌上。
苟岚双手乱揉了揉头发,最后两只手往后一撸,露出胡子拉扎的一张脸。“你不走,我走。”他动作极迅速,翻身起床,抓起衣服,开门就往外走。
在他翻身下床的瞬间,富贵已经跳了起来,生怕苟岚又消失。门一打开,苟岚刚迈步出去,它就紧紧跟在后面。
苗江看了一眼外面的雨,抓起桌上的伞,跟着走了出去。
湿漉漉飘扬着的是雨,在滑黑墨蓝的天和地之间,像黄色白色的粉尘,扑簌簌往路人头上浇去。路上行人匆匆,不知道都是什么身份,被上帝遗弃在这暴雨之夜。苟岚披着黑色长衣,双手插兜,漫无目的走在深圳街头。一只狗紧紧跟随。若是时光倒流三十年,他会是被路上被截住要查边防证的人。
苗江担心这一人一狗出事,撑着伞,跟他保持一定距离,默默跟随。楼宇跟楼宇之间,车跟车之间。腥风吹过来,白色的雨打在黑色的裤腿上。两旁楼宇的电视屏幕播放着娱乐新闻,但“女摄影师遇害”字样跟台风预报一直在屏幕下方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