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淘气?叶淮想不出来。他轻声问她:“既然一开始不怕,为什么后来又怕了?”

蚊帐外面是一片沉默。

叶淮以为她不会回答了,却突然听见她开了口,声音涩涩的:“我六岁时,我娘没了。”

六岁。叶淮眯了眯眼睛,他是不到四岁时,没了父亲。

文晚晚一句话说完,喉头哽得有些难受,便没再开口,听着蚊帐里头也是一片寂静,她想着叶淮大约不会说什么,有些微微的失望,却在这时候,听见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这一声,已经足够鼓励她,把压在心里的事说出来。

文晚晚轻轻咳了一声,压了压汹涌的泪意,慢慢说道:“那天夜里我给我娘守灵,外头下着大雨,屋里潮得很,我坐在棺材边铺的稻草上,困得很,又知道不能睡,一直强撑着……”

叶淮闭上了眼睛,父亲去世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是了,也是个秋天,母亲哭得晕过去很多次,没法主持大礼,祖母因为父亲的死一直责怪母亲,又因为伤心过度,也病倒了,最后一应事务都是大哥主持的,他那时候差两个月满四岁,乳母带着他跪在灵前守夜,他只记得满眼都是白汪汪的,满耳朵都是哭声。

生离死别,并不曾放过哪个人,无论是宫女,还是王爷。

叶淮低低的,又嗯了一声。

文晚晚深吸一口气,眼泪从眼角滑下来,藏进头发里,她没有擦,只慢慢地继续说道:“后来我撑不住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不知道哪里爬进来了一只癞□□,就趴在我脸跟前……”

从那时候起,她开始怕癞□□,这东西与凄冷的雨夜,与人生第一次遭遇死亡紧紧连在了一起。就连此时,也好像一下子听见了那夜连绵的雨声,文晚晚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