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硬着头皮跟她去逛商场,去给盛夏买衣服。开司米的羊毛衫三千块一件,陈垣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往盛夏身上比,他刚掏出信用卡,陈垣伸手挡住:“什么意思啊,我挑的礼物,要你来买单?我不成借花献佛了吗?”
她低头在小票上签字,突然有人从背后上来拍肩,是大学同届的男生,素来因为嘴贱跟她不怎么合得来。对方寒暄了两句,眼睛在盛西原身上扫来扫去,嬉笑道:“陈垣,不行啊,约会就打扮成这样?”
盛西原看着她的脸色一点点变坏,耳朵尖因为窘迫和生气而变红。
就是一瞬间的事,他叫冲动控制了头脑。
“没有啊。我觉得挺好的。”他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微笑着,笃定地又重复一遍:“我觉得很好啊。”
陈垣就是变数。
她是洒脱理智的成熟女性,用一些这样那样的小手段不动声色地走近他的生活,对自己的决定抱持完全笃定的态度,又是让盛西原恍惚间觉得看到自己。
而她又有小女孩的天真,在接吻时主动闭上眼睛,约会时把手缩在袖子里牵住他的小手指头,说怕冷,仿佛迟来的青春期里一朵甜蜜的烟花,仿佛命运亏欠他的所有东西,都开始有所补偿。
盛西原一直没有告诉她自己的历史。他伴随着家暴和酗酒母亲的童年、少年时代,母亲乱七八糟的小男朋友,她留下的同母异父的妹妹,契约结婚的合伙人前妻,旗山后街用来供养盛夏的出租房……
或许是觉得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不想徒增烦恼?也或许是他内心,其实一直都对自己伤痕累累的过去感到自卑?
事到如今,斯人已去,陈垣永远也没法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十二月的一个傍晚,陈垣接了盛夏和邓凯下课,坐在培训班楼下的一家咖啡店里等邓飞。他们说好一起吃晚饭,小孩子耐不住肚饿,先一人点了一杯热可可,咖啡店里的空调开得暖融融的,空气中漂浮着咖啡豆和面包的香味。
两年前的一个清晨,盛西原在距离这里两条街的地方停下车过马路,然后遭遇了意外。陈垣和盛夏的人生,从此被彻底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