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深秋,张可莱姐弟的父亲在工地上出了事。
那天也是真邪了门儿了。据秘书所说,张先生本来下午三点就打算早点下班回家了,但偏偏下面有人打电话来说了句什么,张先生就说,我自己开车去吧。
一根安全绳无声断裂,父亲被从天而降的铁锹砸穿了头颅。
张可莱坐在太平间门口,听律师和公司的几位经理叔伯在头顶嗡嗡地说着什么事,脑中全然是钟声。幼时家里所住的社区有一座教堂,爸爸带她登上过钟楼,她在大钟的里面咚咚敲击,声音震得人头疼。
弟弟是边哭边跑进来的,本来正放假在家打游戏,见了她比她还六神无主,只知道一把抱住哭。门口站着盛西原,眼睛下面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看起来比她还要憔悴。他毕业后在一家软件公司做工程师,工牌还挂在脖子上,想必是可思接到电话,一时慌了神,只知道向他求助了。
盛西原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来,扶住可思的肩膀对她说:“要不先去吃饭吧,都八点了。”
她点点头,几个经理都先回去,唯独叫住律师。盛西原见她可能要边吃边谈正事,很知趣地说那我先回去了,被她叫住:“没事儿,你不是外人。”
就在医院外面的沙县小吃,她和律师开始着手谈公司资产和父亲遗产分配的事,说我们姐弟之间怎么分配都是没有问题的,律师渐渐面露难色,说到后来,没办法只得实话实说:“可莱,问题不在你们两个之间,而在于有第三个人。”
张可莱听见脑子里咚的一声,好像一口大钟,从楼顶轰然坠地,震荡出巨响。
她在律师的见证下,和远在温哥华的那个女人开视频会议。女人身边坐着十三岁的儿子,是张可莱、张可思姐弟的异母兄弟,眉眼之间似乎确实能看出几分相像,不同点在于那男孩没有取中文名。
女人说,你们现在都还小,年轻。你爸爸生前说过,要等你们建立了成熟的理财观念,才能放心把钱交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