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地上翻着眼睛看他,阴森森的。从小到大,她看他的眼神一直都没变过,倨傲、不屑、嘲讽、轻蔑、仇恨和伤害,这就是他从姐姐这里得到的全部。
陈季宁勃然大怒,照着脸狠狠给她来了一下。这一耳光打得不遗余力,陈季琰半边脸都没了知觉,鼻子里痒痒的,全是血。她笑了笑:“现在把我打死,吴森和你一毛钱都别想拿到手。”
陈季宁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青色,不知道是身体本来就不好,还是被她气的。坐了好一阵子,气息才平稳下来,他微微笑道:“阿姐,你这张嘴还是这么能说会道啊。”
“嘴皮子是爹妈给的,怎么,你没有?”
“我没有哇。”陈季宁的笑容逐渐狰狞,“你说得对,我动不了你。可你那个小叶子呢?我还动不了他?”
拳脚如雨点般落下,叶嘉文努力护住头脸,咬着牙不出声不求饶。他之前受的伤都还没好透,在这几个身材高大、全副武装的保镖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只有挨打的份。有人一拳擦过他下颌,他几乎能听到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眼前一片金星。
陈季宁把她拎起来,逼着她直视叶嘉文的惨状:“你让他们都叫他什么?嘉文少爷?我才是你弟弟,他算什么东西?”
“住手。”陈季琰的指尖都在颤抖,鼻血顺着嘴唇流到下巴,她也顾不上擦,“你让他们住手,你要什么?你让他们住手,我们都好谈。”
“姐姐,你学狗叫,我就饶他一命。”
叶嘉文几乎被人打成了一滩烂泥,躺在地上,眼角余光看见陈季琰跪下来趴在陈季宁面前,像一条丧家之犬。她说了句什么,叶嘉文听不清楚,只看到陈季宁笑得前仰后合,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把她往自己这里拖。
“阿姐你看看,他又被你害了。”
陈季琰满脸血泪,想要摸摸他的脸,却不知从何下手,怕把他弄痛。叶嘉文的意识已经不甚清醒,嘴巴张了张,努力作出个嘴型,是“别哭”。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陈季宁这小王八蛋再变态,有一句话倒是说对了:当年叶嘉文是为了她差点丢掉半条命,如今还是她,又把他害成这样。
陈季琰深呼吸了两个回合,努力想让自己镇定下来。还没等她想出点什么头绪,陈季宁又在她跟前蹲下了,抓着她的头发问:“阿姐,你杀掉我阿妈的时候,她也求你了吧?你怎么不饶她一命?”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冤有头债有主,陈季琰回想起自己从前有多作恶多端,反倒不怕了。她用袖子擦了擦脸,鲜血和眼泪糊成一团,让她看起来面目可憎:“这是谁告诉你的啊,吴森?季宁,你也不想想,我那时候被你妈妈打得抱头鼠窜,是谁帮我把她赶上绝路的?”
陈季宁的眼神明显躲闪了一下。小王八蛋心狠手辣,脑子却不见得机灵,陈季琰没想到他这么容易被说动,沉住气,温温柔柔地补充:“你妈当初可差点把他儿子都炸死了,你说他怎么就对你这么好呢?季宁,我有一万个不是,也从没想过把你提回来当枪使。”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的精神状态本来就差到不行,被陈季琰三言两语挑拨得乱了心智,陈季琰扶着墙站起来,“儿子还是亲生的好啊。你看他,吴明川一出事,立刻就不管你了。”
陈季宁还蹲在地上,运转着不太好使的脑筋思考如何驳斥姐姐的挑拨离间,陈季琰却趁机乍然暴起,猛地屈膝,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这辈子陈季琰的身手还从来没这么敏捷过。在三个保镖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骑坐在了陈季宁身上,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小刀,比着陈季宁的咽喉,对那三人说:“给吴森打电话,告诉他我在哪,让他快点过来。”
陈季宁被她压得喘不过气,挣扎着大喊大叫,陈季琰一刀捅穿他的肩膀,扯着一边嘴角,重复了一遍:“给吴森打电话,现在就打。”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得累死我了
第36章
陈季宁这一顿疯发得歇斯底里,叶嘉文被人从仓库里抬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没一点好皮肉了。医生给他做初步检查,说是断了三根肋骨,右手臂和左腿骨折,另有脏器出血。
陈季琰半边脸颊肿得老高,拿冰袋敷着,眼神涣散,不知道在想什么。
吴森从接到班辉电话的那天下午起就没睡好过,两人面对面地坐着,他从陈季琰背后的玻璃窗上看到自己面孔的倒影,竟分辨不出谁更狼狈。
这是第八天的晚上,距离班辉给的死线还有二十六个小时。他的人几乎把金边翻了个遍,吴明川却好像从这个世上突然蒸发,连一根头发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