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贵客,是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吴明川愣了半晌,接过他的行李,“怎么突然回来了?”
“想家。”
陈季宁是七年前被送出去的。陈季琰起初只想着眼不见为净,能丢多远就把他丢多远,最好一辈子都别回来;之后又因为各种各样的考量,防着某些人拿陈季宁扯大旗耍花样,更是严令禁止他回国。
这七年里陈季宁只回来过一次。那是十五岁,他在美国孤零零地待了两年,实在是熬不下去了,自己偷偷买了机票跑回来,结果刚入海关就被吴森截住了。原来他所有的信息都被陈季琰掌控得一清二楚,前脚用信用卡付了钱,后脚她就知道他人在哪儿、坐哪个航班、什么时候入境。
彼时陈季琰正为土地官司的事焦头烂额,根本无暇惩治这个不听话的弟弟,而她本人也对姐弟相见毫无兴趣,因此只让吴森把他带去一个小别墅里,坐牢一样地坐了五天。到第五天,她终于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了,吩咐吴明川给他买好机票、送他回美国。
“一定要送到美国再回来,不要让他自己乱跑。”她严厉地叮嘱,“这事儿只有你办我才放心。”
吴明川当然是应下。他打了个电话去别墅,接电话的正是陈季宁。少年正处于变声期,嗓音嘶哑又难听,活像只鸭子,“小川哥?我阿姐什么时候来啊?”
吴明川顿了一下,找到一个委婉的方式向他传达陈季琰的命令:“她太忙了,没空过去。你在美国还要上学呢,明天就回去吧,我送你。”
电话那端的人一下安静了,吴明川甚至可以听到窗外的鸟鸣。
后来他再也没有提过要回家之类的事,即便说出来了,语气也约等于向陈季琰伸手要钱,能给是最好,不能给就算了。陈季琰在金钱上一点都没亏待他,刚成年就给他在当地置办了一套大房子,虽然说不上豪宅,价格也相当可观。
房产、基金、每个月定期的生活费,共同传达出一个鲜明的信号:随便你在外怎么挥霍,别回来就行。
一个有钱而不受家庭约束的年轻人,很轻易就可以成为同龄人簇拥的中心,陈季宁也不例外。但他交往的不算什么好人,扔出去的是钱,捧回来的是药物、酒精和各种惹是生非的违法记录。二十岁的陈季宁,健康状况和精神状态都不算好,有时候吴明川看着他的眼睛,甚至都怀疑他的魂灵根本就不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