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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玮一怔,随即抬眼,仿佛想到什么关键点:“我记得你之前和我说,对于程琳琳这样的身份背景来说,性别对她已经不那么重要了,连婚姻也可以作为筹码。那么,对她重要的除了名誉、地位、脸面、金钱、权势,还有什么?”

顾丞微微一笑,随即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出程琳琳的名字,然后自这个名字延伸出几条支线,并在支线的末端填上字,指给尤玮看。

“名誉、地位、脸面,这三者指的是一件东西,可以归类在一起。程琳琳很重视,这样的重视来自程家的地位和背景。至于‘权势’,程家不能说有实权,但是如果程家想要利用权势,还是有这个能力的,只不过前两代人都很克制,没有到滥用的地步,直到程琳琳这一代它才成了实际工具。所以‘权势’可以单独划分出来,是程琳琳非常重视的东西。还有金钱,有了权势自然可以打开财库,程琳琳如此聪明,自然也懂得如何平衡这两者的关系。”

尤玮看着顾丞在纸上画出来的支线,已经有三条被占据了,分别是“名誉”、“权势”、“金钱”,还有第四条空着。

顾丞的笔尖在第四块上敲了敲,说:“秦辉作为丈夫,用世俗的眼光来看,是足够占据第四块的分量,但在程琳琳的角度上,他不够格。”

尤玮皱了下眉头,将顾丞手里的笔拿走,然后在第四条的末端写到“家人”。

顾丞说:“家人的确是程琳琳的软肋,她的一切都是程家给的,如果程家要毁掉她,她绝对没有反抗的能力,但这件事太难了。”

是啊,程家人也是人,是人就有人性,面对整个家族最耀眼的程琳琳,程家人怎么可能亲自站出来只认她?

除非,他们能拿到真凭实据告倒程琳琳,程家人或许会大义灭亲,可是如果让程家人亲自来找出这个证据,清理门户,这样的可能性比火星撞地球还要低。

顾丞继续道:“如果程琳琳一直给家族蒙羞,而且不被家族喜欢,她做了错事,家族或许还会站出来惩治她,亲手送她接受调查。但事实上,程琳琳是程家最受宠的孩子,因为她在海外以及本市的形象经营得好,她已经成为了程家新一代的掌门人。”

尤玮冷笑道:“就算是又如何,我不相信程家人会这么‘瞎’,完全不知道第三代的掌门人在背地里做了什么。”

顾丞:“程家人知道,但是知道多少,对程琳琳心存最后的侥幸有多大,这都不好说。你看,之前秦辉过生日,程家的长辈一个都没有出席,程老爷子更以静养为名,对程琳琳和秦辉避而不见,这就足以说明问题。对程老爷子来说,最疼爱的孙女做错事,他很痛苦,也很难接受,不想滥用程家的权力帮她,就只好回避。其实站在家人的立场,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对子女小惩大诫,希望子女可以幡然醒悟,重新做人。”

尤玮只觉得好笑:“身为一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第一件要学会的事就是如何为自己的行为买单。程家人对程琳琳抱着最后的希望,这一点我能明白,但是程琳琳是否会就此收手?这次的小惩大诫,会不会成为助长程琳琳侥幸心理,下次玩的更大的基础?以程琳琳的性格,非常有可能。”

顾丞轻叹一声:“的确如此,程琳琳站在她的位置,既可以第一时间得知叶氏的注资计划,也可以第一时间得知耀威要改革的动向,而且一旦耀威改革成功,市里也会将这次的事作为业绩重点,程琳琳恰好就利用这个时机暗着玩了一场权力的游戏。尽管程老爷子已经做出了不支持的态度,但这种态度不能作为定罪的证据。”

一向疼爱孙女的程老爷子突然选择避而不见,这是对程琳琳的不苟同,也是程琳琳出生以来第一次遭到的冷遇。

思及此,尤玮忽然说:“那你说,如果把这个消息放出去,弄的人尽皆知,那么政商两界的人会怎么想呢?”

顾丞一怔,随即笑了:“这的确是个好办法。把脑补大戏的空间和话语权交给所有人,别人怎么展开想象,怎么编故事,程琳琳如何干预呢。”

尤玮:“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或许,大家会解读出更精彩的内容,到时候折损了程琳琳最重视的脸面,伤害了程家人最重视的名誉,就等于间接损害了程家人一直小心不敢动用的权利,从而令这个家族的关系出现裂缝。越是要脸的人越过不去这个坎儿,我就不信,程琳琳能够坦然面对舆论。”

所谓成也萧何败萧何,促使程琳琳登上这个舞台的是程家的背景,是她的出身,是她来往的富人圈,是耳濡目染学会的权力的游戏,但反过来说,只要拿走成就这一切的基础,她程琳琳就会两脚一踩空,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