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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云帝的眼中犹如一潭死水,不兴一丝波澜,那是种万籁俱灭的死寂,只因他凭着对丞相与德兮夫人的了解,已然明白此二人若非十成十的把握是不会贸然上殿的,让他俩编排的好戏继续演下去就等同给自己套上了夺命符……

尤其是,德兮夫人方才的话已让众臣频频点头,再没几个人顾及到奚云帝的失神。其中不乏有几位老陈神色尴尬,面面相觑,好似真的生怕圣旨递到眼前做个见证似地,但也不过时转眼即逝,很快那些情绪就被掩盖了。

丞相笑的胸有成竹,与德兮夫人交换了个眼色,便高举圣旨朗声念出。

从这拟定的数行文字中不难听出,当年尚在未的奚献帝原本是属意承奚王谈辛之继承大统,且清清楚楚的写到现如今的奚云帝,也就是当初的南云王奚云启尚不足以担当此任。可却不知因何故使得这中间发生了种种误会,造成了先有奚浩帝,后有奚云帝的现状。

听完丞相朗读圣旨,刑部、吏部、礼部、户部、兵部、工部,六部尚书一同上前验证圣旨的真伪,各个神色震惊,不敢置信,面色青白的望了望上首怒的脸都黑了的奚云帝,有望了望在场各位,竟不约而同的承认了该圣旨的可信度。

奚云帝的脸色更为不善,看得出来它正强压着怒火。

此时,在众人议论不休的吵闹声中,刑部侍郎齐泰又适时的提出众人心中的问题:“敢问丞相大人,请教德兮夫人。这圣旨中何以写到先帝有意立承奚王为储君?要知道,历朝历代皆是皇家世袭,承奚王爷虽然功勋盖世,政绩彪炳,可……终归非皇家之人。”

有道是名不正则言不顺,也难怪众大臣议论纷纷,虽跳不出这圣旨的漏洞,却也抱着怀疑的态度观望着风向。

却听德兮夫人轻轻笑了出声,极是愉悦自在,却诚如将人死死困住的枷锁,令奚云帝深深蹙紧了眉,拧出了眉宇间的川字。

“齐大人有所不知,这其中自有一番往事变故,若众位不介意我一个妇道人家代出征在外的承奚王言明,我自可坦然相告。”德兮夫人状似随意的说着,话落时正回视了丞相一眼,后者立刻复议,众大臣皆跟从。

如此,便听到德兮夫人淡雅的声音响于大殿内,不紧不慢却饱含了一种魅力,引人入胜。

“奚昭帝在位时曾有一度极为宠爱一名宫女,原本是重臣之后却因一件陈年旧案被贬入宫为奴,这宫女生的貌美,亦曾戴罪立功,奚昭帝甚爱之。不久,宫女便有了身孕。却不想,当时有不少重臣力荐奚昭帝送这宫女出宫……”德兮夫人边说边缓步穿行于众大臣之间,细细观察众人神色,满意的发现已有大多数尽信此事。

“这宫女所生的孩子便是当今的承奚王。本来,这件事是无从认知晓的……但造化弄人,承奚王终究还是步入仕途,屡立战功,官位节节攀升。在他与奚献帝兄弟相认后,奚献帝才对承奚王讲出当年奚昭帝念念不忘的这段往事。奚昭帝对承奚王母子总有着愧疚,致使奚献帝对此事也耿耿于怀……奚献帝原本的打算便是盼望承奚王早有所成,却不想承奚王不仅有成,更是功在社稷,于是奚献帝才有了将其立为诸君的念头。”

讲到此处,奚云帝终于忍不住将其打断:“荒谬!那圣旨分明是伪造的!再说父皇仙逝,有谁还能证明承西王的身份!你们这分明是混淆视听,意图颠覆朝纲!”

德兮夫人好似丝毫不在意奚云帝的话,好整以暇的侧首继续道:“皇上切莫心急……马上就说到您了。”

德兮夫人的笑意透着古怪,有种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意味:“真是想不到,就在圣旨拟好后交与丞相大人保管的第二日,奚浩帝便勾结了当时的禁军教头暗中换了禁军守卫,将奚献帝软禁于宫房中,不仅下了慢性之毒威逼写下禅位诏书,更极力拉拢不少朝臣。”

这时,有一大臣出列问道:“奚浩帝所作所为在场也有不少人心知,敢问王妃,这其中又与皇上有何关系?”

德兮夫人微微颔首,乌溜溜的融进了笑意。

她说道:“其实,这圣旨在拟定之前,奚献帝为怕事情有变,早就将此事告知了皇上、丞相、以及尹太后三人,三人皆可作证。但不料,奚浩帝有意篡位在后,皇上却早因奚献帝的意思怀恨在心,并没有做这个见证人的意思。”

此话才出,在场已有不少惊呼声,不少朝臣频频失态。然而,对于外人不为人道的秘辛怀有探知的心理,这也是人之常情,所以这些朝臣欲知详情眼巴巴的表现,也在德兮夫人的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