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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云绶阴冷一笑,手中一撤,浓红色的液体星星点点自费刑身后喷出,血光四溅,沾染了玄色衣袍以及奚云绶阴晴不定的脸。

凤兮眼疾手快,上前扶住费刑,厉声喝道:“奚云绶!”

第五章

凤兮眼疾手快,上前扶住费刑,厉声大喝,正见奚云绶手握弯弯短刀,白晃晃的刀刃光亮可鉴,挂不住的血正滴滴答答坠于地面,形成一汪红中带黑的血水。

凤兮大惊,低头一望,费刑右侧背脊深深一道口子,鲜血汩汩外流,好在伤口偏离要害,暂无大碍。

费刑因秀卿服毒,导致先天不足,初生之时通体青黑,了无气息,稳婆大惊,当下啪啪几声猛拍婴孩后身,硬是令险些夭折的费行高声痛苦。而后,一云游郎中恰经门前,续几味毒草加入粥汤,徐徐哺喂,遂以毒攻毒延续了小命,并谆谆教导秀卿如何抚育这独特的孩子,万不得视其与旁人一般,忌讳颇多。

此时费行血中带黑,本因有毒体制,饶是奚云绶如何诡计多端,出其不意,也因这番景象惊住一瞬。

而许多事往往仅在一瞬定输赢。

凤兮早知秀卿服毒一事,其子费行深受其害,她以往耳听为虚,如今眼见为实,当下便比狐疑不定的奚云绶反应更快些,一眼望去已将奚云绶手执利刃、蓄势待发的姿态尽收眼底,遂立时明白一切——因奚云绶的手无意一松,她才有机会及时逃出,然转眼间未能提醒费行,才令他不防身后中了奚云绶偷袭之举,定是奚云绶故意为之,明里追她,实则为了偷袭费行。

未等奚云绶逼近,凤兮遂扶起费行一步步后退,面色阴沉凌厉,双目咄咄逼人,唇角一抹了然之笑,令奚云绶一时移不开眼:“我真好奇究竟是何人攻来,会让堂堂西平王如此着急,情愿先下手为强,打草惊蛇……你是怕西青坏你大事?还是怕再被这几人跟上早晚将性命送入敌手?”

凤兮料定此次定有强敌攻城,奚云绶慌乱之下阵脚紊乱,当下欲先除费行,以防他继续跟在身侧,泄行踪是小,扰大局是大,何况此时局面刻不容缓。

到底是何人,会令奚云绶做此釜底抽薪!

子晟的样貌一晃而入脑中,却立刻被凤兮否决。不会,不会是子晟,除非他有通天之术,否则断不会神速如此,究竟是谁?

奚云绶心下一惊,未料凤兮如此机敏,面上持稳,眸中精光一闪而过,千钧一发间手中弯刀蓦然砍出,嗖的擦过凤兮鬓角,却听身后高声惨叫,随从之一立时丧命。另两位随从及时赶到,互视一眼,遂将凤兮、费行护在身后,同时出招。凤兮窥见奚云绶抚在腰间的手,豁然一惊,大喝“回来”,然为时已晚,此二人被迎面而来的毒粉毒瞎了眼,痛如刀绞,于廊道间横冲直撞。

小川闻声而出,眨眼间手中利剑已急而稳的将欲上前的奚云绶挥退三步,后一脸谨慎的盯梢,不敢回头探视费刑之伤。

无论朝堂口舌之争、心机之斗,无论绿林武力之搏、刀刃之嗜,若说口舌伶俐亦或招式高超者才能稳操胜算,未免偏激。不知多少次高手轻敌,败于弱小者,也不知多少次,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老人亦能于顷刻间为求活命致敌死地。凤兮从小便听景如山说过:“最可怕的敌人往往存于暗处,愈是始料未及之人,愈是致命之徒。”

于此乱世,杀人成了某些人赖以生存的把戏、本领,成了某些人下意识的反应,也成了某些人“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无奈之选。

奚云绶方才之举,不得不说是随从三人过于轻敌这病秧子,也不得不说无论他们平日如何操练刻苦,却仍因头脑简单而败于临战那一瞬较量——奚云绶的狡猾,诡诈,先以弯刀砍之,令另二人松懈警惕,却不防狡兔三窟,暗藏毒粉。奚云绶招招出新,令人难防,是生存环境使然,令他不得不如此,也是天生心性诡变所致。想来随从三人纵然一起迎上,也毫无胜算。

凤兮扶着费刑,力不能敌,又不敢耽搁,只得步步后退,待到拐角处,费刑趁着右手有力,逃出止血粉,扯了腰带一同递给凤兮,凤兮一面撒上药粉,沿着伤口处缠紧,一面低声问着情况,只听费刑低语:“是虎啸营,往城北退。”

凤兮心中大动,唇角几不可见的露个笑容,下一刻已在奚云绶疑惑的眼神下尽收无踪。这世上有种莫名的力量,有人称之爱,有人称之情,然无论男女之爱,亲情、友情,皆会使人萌生勇气,无畏无惧。

奚云绶见二人交头接耳,有种不好的预感趋势他脚下一蹬冲杀而来,然小川执剑灵活的“唰唰”迎上,力道之猛,刀刃之利,生生砍断奚云绶袖摆、几许青丝,腰间革带“簌簌”滑动,脱了结绳落于地上,就见一块通透圆润的红绯沿着廊道边沿滚落一阵,被小川一脚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