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垚手上一紧。

“然后呢?”

仇绍反手捏了她一下:“你知道么,阿富汗这种军阀混战的国家,其实是以村为单位的。白天,那些人就是政府军,晚上就是塔利班。区域划分很多,有毒贩控制的区域,有美国控制的区域,每一段路都需要有人接应,事先打好招呼。当地有五百多万蒙古人,比蒙古国的蒙古人还要多。我们去哪里,就装作是当地的蒙古人。”

“起初一路都很顺利,后来有个队员不小心暴露了身份,就因为要去买一瓶矿泉水,被人盯上了。一只武装势力很快就把我们抓起来……而且就在那天,我亲眼看到一个美国大兵被他们一个人踩着头按在地上,拎着耳朵,三秒钟,头就下来了。”

话落,周垚道吸了口凉气。

仇绍的口吻轻描淡写。

“他们见我们当中有教授,便连夜请了一个教授过来审问。当天晚上,张叔叔和对方的教授交涉,告诉对方如何帮助他的儿子申请大陆最好的大学,如何拿到一等奖学金,还答应帮忙写一封推荐信。后来交涉成功,我们才被释放。不然,只是再多几个头”

周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怔怔的看着他半晌:“你卧室里的那幅画,画的就是那里?”

漆黑的眸子缓缓抬起,映着她的影子。

“嗯,那天,我终于走出了那个山洞。那场景,我永远忘不掉。”

后来,还没回美国,张祺就病倒了。

加上被抓时,被对方首领扇了几个大耳光,一只耳朵当时就聋了。仇绍先一步陪张祺回美国治疗,但腰椎还是落了病根,腰板直不起来了。

出去一趟,历经生死,命悬一线,才突然意识到,画,还是不画,根本不重要,他何苦还纠结一支画笔。

画得再好,无非是推高商业价值,多给富人提供一丝乐趣。

……

没过两年,张祺去世,李佳怡无法再面对两人一起住了几十年的房子,便托当地的中国地产中介卖了,还是天价。

那时候,仇绍也读完了所有课程,和李佳怡一起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