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高朝站在凳子上怒吼一声,所有人才安静下来,纷纷看着他,高朝说:“你们是来吵架的还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想解决就算了,我走了。去问我哥要钱吧。”
死者家属里一个拎得清的人赶紧出来说:“别,别,高老板,咱们有话好好说。都是为解决问题来的。”
高朝重新坐下来,说:“我了解过情况,也去派出所问过了,的确有人看见张老爹在工厂里吸过烟。这次事故他是受害者,我们更是受害者,我哥的厂子没了,人还在医院生死未卜。张老爹年纪大,烟瘾又重,当初来我哥厂里做事,我家里人就不同意,说这把年纪不安全。张老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来央求我爸和我哥,说自己年纪大,种不了地,子女又不肯养老,不赚钱就没法活,我们本着同情的心情接受了他。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你们这些子女就没有责任了吗?这件事我要追究起责任来,你们还得给我家赔钱。人都死了,我不想再说老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也是个可怜人。你们在他活着的时候不养老,出事故死了,反而发上老人的死难财了,这种事传出去,不怕人戳脊梁骨吗?”
这话句句诛心,对方家属一句话也没说。高朝顿了一下又继续说:“摊上了这种事,活该我家倒霉,死在我哥厂里,我们不认也得认。我昨天就说了,该我出的钱我就出。丧葬费我们认了,此外再给一笔补偿,总共十万。”
对方一听只肯给十万,又不同意了,双方开始拉锯扯皮,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僵持了许久,最后高朝又让了点步,一次性赔偿十二万,昨天已经给了两万,剩下还有十万,钱暂时不到位,要等几天才给。
吵完这一架,高朝嗓子都哑了,完全不想说话。围观了全程的陈随文别提多心疼,但是又无能为力。
高朝喝了点水润润喉,然后开始打电话安排其他的事情,找他买房的中介帮忙转手卖房子,找朋友借钱。他拒绝了陈随文向向容和借钱的提议,他有他的骄傲,不想让向容和认为自己一点事都扛不住,出事就得靠父母。
真到借钱的时候就特别考验情谊和信任度了,高朝的朋友不少,但是真能借钱的很少,他们这个年纪的人,不月光的,也都忙着买房买车、娶妻生子了。最后只从杨磊两口子那儿借到了五万,高朝和陈随文都知道,这已经是杨磊两口子的极限了,都才出来工作几年,刚结婚不久,又有了孩子,还供着房,这五万块估计都是平时攒着的应急钱。此外还有三个比较要好的朋友每人借了一万给他。
高朝的舅舅叔伯们每家也凑了一点,总共拿了四万块,这笔钱和父母姐姐的钱一起,先给了死者家属那边,了结了这笔债。然而这还远远不够。
陈随文思虑再三,还是跟相思忆说了自己急需用钱的事,相思忆那边的个志货款大部分都还没到位,他表示如果急需用钱的话,可以提前垫付四万块给陈随文。事实上,陈随文的个志纯收入都不到四万块,还有一部分是存书款,也是相思忆垫付的。之前陈随文觉得个志已经赚得不少了,然而等到用钱的时候一看,才发现钱是永远都不嫌多的。
陈随文对高朝说,实在不行,就用他俩那套房子做抵押,先从银行借点钱。这个提议高朝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房子虽然写的是他俩的名字,但在高朝心里,这还是陈随文妈妈的房子,他有使用权,但是绝对不能行使所有权。
高朝安慰陈随文:“别慌,咱们主要是先借钱救命,医院那边的钱无论如何都不能断了,至于赔偿款,就拖一拖,等我赚到钱了慢慢给。”
高朝在家待了两天,就回了星城。高阳的医药费该续了,他现在每天的医药费都要将近一万块,老刘的医药费也要好几千,五万块两三天就用光了。好在那上万块一天的医药费不是白花的,医院那边终于不发病危通知单了。高朝的父母也带着最小的侄子跟着一起来了,他们要去看一眼住院的大儿子。
晋江的稿费还没到账,高朝将自己借到的几万块钱都存到医院账户上。高朝的姐夫已经回去了,家里得有个男人来应付那些前来追债的债主们。高大嫂的哥哥在医院陪她。高朝看到嫂子,除了问一下哥哥的情况,安慰嫂子一下,没说别的。倒是高朝父母跟儿媳提到了钱的事情,说得比较委婉,大意是说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全都是弟弟和他朋友在到处筹钱交医药费、还债,连房子都要卖了,现在高阳住院了,家里还有哪些货款没有收回来,只有儿媳知道,回头将货款收回来了,先还弟弟一部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