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俊亚把包袱抛给了宋诗意,扭头消失在夜色里。
留下宋诗意在亭子里与程亦川大眼瞪小眼。
她没想到她那师哥是个这种小心眼子,就因为她拒绝了他,他竟然知情不报。看他离开前那个反应就知道,淡定如斯,必然早已发现程亦川的到来。
可他居然缄口不言,还反问她是否因为程亦川才拒绝他。要命的是她还点头了!
完犊子了。
她可以假装失忆吗?还是假装喝醉了,发个酒疯,原地起舞?
宋诗意的脑子里无数弹幕刮过。
最后决定先声夺人,气势汹汹地审问他:“你怎么跑来了?”
“不是,明明是我先问你的。”程亦川在草丛里忍了半天,终于跳出来了,一边伸手拼命去挠胳膊上被蚊子叮咬的包,一边理直气壮地再问一次,“你为什么不跟我在一起?”
“那是重点吗?”
“那怎么不是重点了?”
宋诗意生气,“你比赛完了?其他人都回来了?程亦川,你他妈擅自离队了是吧?”
“……”
宋诗意抬手看表,冷冰冰地说:“你最好解释一下,现在是凌晨一点半,明明该在瑞典等候教练安排,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丁教练的小区里?”
刚才还心虚呢,听她这么一说,程亦川也找到了底气。
“你也知道现在很晚了?明明该在瑞典看我比赛,你又为什么食言?孤男寡女的,还跑来和丁俊亚住一起,你都不知道避嫌的吗?”
两人的重点截然不同,各执一词,都很理直气壮。
宋诗意干脆拿出手机:“行,鸡同鸭讲,那就别讲了。”
“你要干什么?”
她一边拨号一边说:“给袁教练打电话,问他你擅自离队该怎么处理——”
话音未落,月光下的人一个箭步冲进亭子里,一把夺过手机。抢手机的同时,也握住了她的手。
宋诗意触电一般往回缩,无奈对方早有预谋,握得死死的,没给她挣脱的机会。
“放手!”
“不放!”
“这他妈——”宋诗意面上发烫,火冒三丈,“这是你的手还是我的手?”
“你的。”
“那就麻烦你把我的手还给我。”
“还你可以,那你答应我别冲我凶了,好好说话。”少年从月色下步入阴影之中,神色有些模糊,但声音饱含委屈,不高兴地嘀咕了一句。
“……”
宋诗意察觉到他放松了,飞快把手抽了回来。
两人站在亭子里站了一会儿,谁也没说话。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宋诗意问他:“比赛怎么样?”
“你还知道问。”他一听她语气没那么难听了,立马嘀咕起来,“说好要来看我比赛,结果我都比完一天了,你还不知道成绩。”
宋诗意顿了顿,揉揉眉心:“是我食言了,但事出突然,我也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丁俊亚家出事了,跟你有什么关系?用得着你大老远跟回来?”程亦川越说越生气,瞥她一眼,不满道,“我看他也没什么要紧事,还能大晚上在这跟你撩骚。”
“……”
宋诗意一愣:“你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
他人都回来了,和队里还未进行比赛的队员也没在一处,宋诗意不再守口如瓶。
“孙教心梗发作,进了急救室。亲属不在,瑞典的医院无法救治,暂时稳定病情之后,我和师哥送他回来动的手术。”
她言简意赅把过程说了,抬眼再看,程亦川一脸错愕。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手术顺利,还在观察。”
“所以——”他张了张嘴,茫然地问,“你是因为这个,才错过我的比赛?”
“不然呢?”
又是一阵古怪的沉默,程亦川为自己一路上的胡思乱想哑口无言。虽然宋诗意轻描淡写把事情带过了,但他也听出了孙健平差点就没了的可能性。
他是孙健平一手带进队里的,运动生涯先后遇见田鹏与孙健平,对他来说是人生大幸。哪怕他与孙健平只是半路师徒,感情不比宋诗意和孙健平那么深厚,一年下来,爱戴仍在。
“我想去看看孙教。”他沉默半天,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宋诗意把表亮给他看:“你自己看看时间,都几点了?你不睡觉,人家也不睡?”
这下程亦川呆立不动,他一时冲动就从瑞典跑回了国内,如今真相大白,他看起来像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