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世锦赛开幕只剩下一天,训练依然如火如荼。
由于次日的开幕式需要提前布置场地,最后一天的训练到下午三点就得结束,雪场会有工作人员进行清理和布置工作。
都到下午了,运动员们只剩下最后两个小时的训练时间,程亦川这边却出了岔子。
他从山上滑下来,在坡底减速刹车时,被一位美国运动员给绊了一跤,两人撞在了一起,摔得非常惨。
紧随其后的魏光严猛地冲上来,扑通一声跪在雪地里,伸手去扶程亦川,“你怎么样?摔到哪儿了?”
他是有过前车之鉴的,托卢金元的福,上一次程亦川在亚布力摔了一跤,险些去了半条命。这次又摔,魏光严差点没被吓出心脏病。
好在是在坡下,程亦川已经减过速,只是一头和那美国人扎在了一处,原地滚了几圈。
程亦川很快爬了起来,抬头就把魏光严吓一大跳。
“别别别,别动!”魏光严让他把头仰着,“流鼻血了。”
程亦川的鼻子红通通的,两管鲜红的液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淌下,啪嗒滴在雪地上,融进了碎冰之中,颇像是盛开在雪地里的梅花。
程亦川伸手捂住鼻子,没管那么多,回头就朝那美国人走去。
“is it funny?”他几乎是咆哮着问的。
魏光严一愣,再一看,发觉那人异常眼熟。
他想起了,美国人叫jt,也是这一次参加世界高山滑雪锦标赛的选手。昨天下午jt还来和程亦川说过几句话。
中国的参赛选手都来自于国家队,由教练统一带队,规矩森严,自成体系。但国外不同,许多国家,尤其是欧美国家的运动员,他们多是业余运动员,只要个人成绩达到参加比赛的标准,就可以获得参赛资格,自行参加比赛。
这个jt就是一位狂热的滑雪爱好者,这一次是和他的同性伴侣allen一起来的。
连续三天的热身训练,程亦川都穿着鲜艳醒目的大红色滑雪服,在雪场里心无旁骛地训练,那身夺目的颜色和他出众的外形很快引起其他运动员的注意。
不少人盯着他看,打听他是谁,allen就是其中之一。
jt发现伴侣老盯着程亦川看,不高兴了,问他到底在看什么。
allen笑眯眯说:“那个年轻人很可爱。”
一次就算了,明明自己还在场,allen却老是去看程亦川。偏偏雪场这么多人,他一身红色滑雪服,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衣服颜色,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就像颗瓦数极高的灯泡似的,令人一眼望去很难忽视。
jt脾气上头,昨天下午终于忍不住了,在程亦川新的一轮速降后跑了上来,非常直白地做了个自我介绍:“我叫jt,是美国滑雪运动员,请问你是?”
“程亦川,中国人。”
jt点头,说你好程亦川,我们比一比吧。
程亦川看着这个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美国人,莫名其妙,问了句:“我为什么要跟你比?”
jt说:“都是滑雪爱好者,我看你滑得挺不错的,就想跟你比赛,没别的意思。”
魏光严英语不好,一头雾水地在旁边杵着,问:“他要干嘛?”
“跟我比赛。”
“神经病啊,再过两天就是世锦赛了,这时候比个屁。”
程亦川直接把魏光严的理由翻译过去:“这时候比也没什么意思,赛场上见吧。”
jt颇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追了上来问他:“你是不是不敢啊?”
要换作以前,程亦川说不定脑子一热就答应了,可这是第一次参加世锦赛,对他和对队里来说都是意义重大。肩头有了一分责任,程亦川也很稳重了,怕赛前和他国运动员起了什么冲突,只摆摆手,很快走了。
他头也不回的拒绝令jt很难堪,尤其是allen走上来似笑非笑地说:“他还挺有个性。”
那种毫不掩饰的欣赏让jt怒火直线飙升,于是有了今天下午的这一出。jt站在山下,正在休息,忽然瞥见程亦川从山上滑了下来,脑子里灵光一闪。
这么帅气这么可爱的人,要是忽然跌了个狗啃屎,那场面一定很滑稽。
再可爱也可爱不起来了吧?
一念之差,他快走了几步,冷不丁伸出脚,用滑雪板绊倒了程亦川。
奈何程亦川速度太快,把他也给带倒了,两人都摔成了一堆,只是程亦川的鼻子还磕在了他的雪板上。
程亦川捂着鼻血对jt怒目而视,问他这样做很有趣吗。
jt一眼看见他下巴上的血,和沿着下巴滴落在雪上的红色花朵,脑子里也是一懵。一念之差罢了,他并不是存心要让程亦川受伤,只是……
只是源于嫉妒。
jt张了张嘴,最后一脸尴尬地说sorry。
程亦川冷笑:“sorry for what? stublg or not stublg to death?”
他问他为什么抱歉,抱歉绊了他一跤,还是遗憾没一跤把他摔死。
一旁的allen哈哈大笑,就连jt也愣了一愣,越发尴尬。倒是程亦川捂着鼻子转身就走,没几步,被刚从山上滑下来的袁华给拉住了。
“摔倒哪儿了没?”袁华急吼吼的,在山上看到这一幕,就跟魏光严似的心有余悸,当即抛下其他几个运动员,直接滑下来了。
“就流鼻血而已。”程亦川还气着呢,把手一抽,“我他妈不练了。”
距离训练结束只剩下不到两小时,他去处理个鼻血,来来回回也要半小时,再加上衣服上沾了血渍,他这种爱干净的人是无法忍受的。
干脆训练到此为止。
袁华也不勉强他,只叫魏光严:“你陪他去洗手间处理一下,我去叫丁教练帮我看着点其他人,一会儿就来。”
程亦川说:“不用了,又不是没流过鼻血,我要是来月经了你这么大惊小怪还情有可原,流鼻血而已,我自己处理。”
魏光严哈哈大笑。
程亦川一个人回了酒店。他在半路上随随便便拿卫生纸卷成一卷,堵在鼻子里,回来时鼻血已经止住,就扯了纸棒去敲宋诗意的门。
今天宋诗意没去雪场,就在酒店里休息,看见他很惊讶:“你不在雪场训练,怎么回来了?”
再一看,“鼻子怎么了?”
程亦川一脸柔弱地趴在门框上,可怜巴巴说:“被美国人欺负了,摔了一跤,鼻子磕在他雪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