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的大赌局,三局两胜,魏光严是最终获胜的那一个。
程亦川在首轮胜出的情况下,第二轮和第三轮却被奋起直追的魏光严反超,最终以微弱的劣势输掉了这场比赛。
拉回一点面子的魏光严在终点处松了口气,哈哈大笑,说:“怎么样,姜还是老的辣吧?”
程亦川:“你不止辣,你还辣眼睛。”
“怎么说话呢?我怎么就辣眼睛了?”
“不止辣眼睛,还没有自知之明。”
魏光严不高兴了:“嘿,我说你输了就输了,有点风度行不行?怎么还人身攻击上了?”
然后又大度地自我排遣:“行了行了,知道你输了心情不好,我还能怎么着?还不是只能多让着点你。”
程亦川:呵呵。
午间休息,教练们在休息室里讨论今天大家的表现,程亦川毫无疑问成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袁华说:“我在上面就看见了,那小子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第一轮贼猛。我还在上头叫出声来了呢,哪知道后劲还是缺了点,哎!”
高鹏:“没事,哪能次次都破纪录呢?隔了一个假期,他非但没退步,还破了个记录,哪怕只有一次也够可以了。等过几天状态提上来了,保持住现有的最好记录,甚至有所突破,也是迟早的事。嗨,你是没看见我们技巧队的,一个个手脚都跟生锈了似的,我这才是看着都糟心!”
孙健平:“上午都抓速降了,下午我去你那边看看。”
高鹏连连摇头:“看不得,看不得。我才看了一轮,都要气出毛病来了。”
孙健平不紧不慢从胸口的兜里掏出一小瓶药来:“不要紧,我备了这个。”
众人定睛一看,行吧,速效救心丸。
饭吃完了,大家该休息休息,孙健平出门抽烟。丁俊亚跟了上去,说:“您这几年身体不好,就该把烟戒了。”
“不碍事。”
“不碍事?那您连速效救心丸都给随身带着了。”
“也就偶尔心脏不舒服。这不是我们家老李多事吗?非得让我带在身上。为了让她安个心,我才带着的。”
孙建平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也不愿老提身体这回事。他的目光落在雪地里,把那半截烟头掐灭了,说:“已经开春了,明年这个时候就是世界杯了。”
高山滑雪世界杯(skierscup)起源于1961年,每四年举办一次,被认为是仅次于四年一届的冬奥会的高山滑雪赛事。许多人甚至认为世界杯是比冬奥会及两年一届的世锦赛更有价值的赛事,因为它要求选手在整个赛季始终保持极高水平,完成一系列巡回赛,而不是仅仅在一站比赛。
可惜的是,自丁俊亚退役后,三年前的世界杯我国就已经没有选手参加了。不是不想参加,是成绩不够,连参赛资格都没有。
丁俊亚顿了顿,说:“女队有罗雪,再抓一抓,门槛应该是能过的。男队这边,魏光严和程亦川是很有希望的。”
有希望也就是取得参赛资格,拿奖是不可能的,毕竟现阶段我国的滑雪水平与世界仍有很大差距。
又提起程亦川,孙健平笑了:“今天他的表现,你怎么看?”
其实之前提的不止程亦川,还有魏光严,可他这么问,丁俊亚心知肚明他问的是谁。
丁俊亚笑笑:“第一轮还行吧,后面明显水了不少。”
“你也觉得他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我不清楚,发挥不如第一轮倒是真的。一般来说首轮都该是最差劲的,后面无论如何都该有所提升,他倒是反过来了。”
“我也觉得不对劲。”孙健平摸摸胡茬,像是在琢磨着是不是该剃一剃。
丁俊亚回头看看大厅,一群运动员三三两两坐在那,吃过中饭后都在休息,准备下午的训练。他轻而易举找到了人群里的程亦川,正和薛同、陈晓春等人说笑打闹。
“来的路上,我听见他们在打赌。”
“谁?”
“两个技巧队的,还有程亦川和魏光严。”
“赌什么?”
“赌今天他俩谁的表现更好,输的人要送赢的人一份大礼。”
“……”已经不单纯是幼稚两字能概括的了。孙健平无语。
可视线落在程亦川和魏光严身上,两人毫无芥蒂,哪怕刚才还在雪场上较量过,这会儿又跟穿连裆裤似的黏在一起了。
孙健平心里一动,又摸了根烟出来,下一秒,对上丁俊亚不赞同的眼神,咳嗽两声,又塞回了烟盒。
“行,听你的,少抽点。”
他收起烟盒,大步流星往大厅里走,一路走到打打闹闹的四个人面前。
男生们不敢放肆,手上嘴上都规矩多了,齐声叫:“孙教练。”
孙健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手指头往程亦川身上一指:“你,跟我出来。”
“你故意输给他,怎么,是同情他一直没突破瓶颈,所以给他点面子?”孙健平故意这么问。
“怎么可能!”程亦川眉头一皱,扯开嗓门儿就嚷嚷起来。
“那你说,到底为了什么?”
姜还是老的辣,这话没毛病。两人往雪地里一站,三两句话的功夫,程亦川就老实交代了。
衣柜里藏着的那套从欧洲带回来的最新装备,希望魏光严能够突破自我、渡劫成功的真心,他和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