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凭几方玉简,没有任何印记,如何证明不是伪造。”楼宇又找到了新的措辞,“这丹方有我楼家印记,我虽不知情,应是其他弟子研究所得,这不容有辩,但丹方在外也可能是被外姓盗走,单凭这些随意可伪造的证据,要定滥杀之罪,本尊绝不认同。”
“穆某有幸,与寒月一同参与此事。”穆凌云不紧不慢地踱过来,“此事发生在济世宗地下室,这些玉简和配方是我与寒月一道搜寻所得。”
“穆公子,恕我直言。”这次开口的是楼家长公子楼成,“你与楚公子虽未正式公开,但姻缘已定是有目共睹的。你的证词不足以为信。”
楚寒月:“……”你瞎。
禹家一直未有人发言表态,这时一道讨债鬼般的声音响起,禹长生坐在禹家近尾端席位上,大声道:“此次任务发布在仙盟会,是我身为助教,带众人前往,济世宗地下室中确有这一百七十六具尸身。”他并未亲眼所见,但隔着那间房门感受到的死气货真价值,这些小漏洞没有其他人在场,不可能被识破。
禹峥嵘放在案上的手食指忽然一叩,以一副不示弱于楚家家主的姿态道:“既然人证物证俱全,楼家主,你与其辩解,不如尽快确认是家中哪位弟子所为,惩处了给众家一个交代便是。”
“禹公子说得是,本尊必定好好清查。”楼宇已想好后续方案,随便找个不重要外姓弟子顶罪便是。
楚寒月连方案的第一步都没让他实施:“无需如此麻烦,我能立刻验出凶手。”
楼宇心中一凛,转念便知定是楚寒月的诱真凶之计,只是这计谋多半只能在口舌间骗骗人。
毕竟他们并无留下任何彰明确切身份的证据,即使济世宗宗主亲自供出凶手,只要不是监视灵器全程记录下宗主和楼成的联络画面,便绝无可能有实证,而他们早派人确认并明令禁止过,地下室不得有任何监视类灵器。
第70章 比最强更强
看到楚寒月取出一块陌生的玉牌时, 楼宇仍不以为意,楼成却不安起来,以极轻的声音, 不确定地问父亲:“那是济世宗的玉牌, 钧天山没有破解他人玉牌的术法吧?”
术法不似丹方,即使不知施术过程,但只要有人使用过, 便不可能是秘密,玉牌是极为私人的灵物, 一经刻录下名讳及信息便认了主, 其他人绝无可能破解使用。
“这是济世宗宗主的玉牌。”众目睽睽之下, 楚寒月使出了三界之中从未存在过的术法。
白金色灵力流入玉牌纹路中,游走一圈后,玉牌微微闪动昭示着被开启,楼宇和楼成的脸色变了, 下一刻, 楚寒月对着玉牌说出的话音同时在楼家嫡长子楼成的玉牌中响起:“你便是指使济世宗,残害一百七十六人的凶手。”
“你、你如何能……不,这不可能!”楼成不可置信地看着两方玉牌, 楚寒月入道不过大半年,习得还是丹道, 怎么可能研习出一方新术法。
“除了钧天山弟子玉牌权限上交, 个人玉牌联络之术,需双方确认, 并施以灵流交汇, 方可使用, 楼公子, 你一直与罪人济世宗宗主保持联络,且这玉牌之中再无你楼家其他任何人连结,又有楼家丹方玉简为证,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楚寒月一字一句,将罪证盘得一清二楚。
“你既然会破解玉牌这种异术,那伪造一方连结也不无可能!我成日在家中修行,已一年有余未离神庭界,与那宗主绝无任何联系!”楼成立刻反驳。
楚寒月只觉他可笑,已慌乱到脑子发昏了:“连结玉牌之术,施放时的状态与修者修为相关,修为越高,能同时连结的数量也更大,且两方玉牌距离也能相隔更远。
即使化神期圆满修为,也不过至多在三丈远的距离施放连结术,神庭界与凡修界相距万里,楼公子是以为,楚某修为已登峰至极,升入神籍?不敢当。”
禹峥嵘听了这话,登时不乐意了,仿佛撼动了他禹家神庭界霸权的地位,一拍桌案:“大胆楼成,研制毒丹,指使凡修残害百余人,当杀无论!”
话音未落,灵剑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射出去,铮鸣声过,楼成瞪大双眼,张了张嘴,喷出一大口鲜血,将本就被方才那名楼家弟子染得斑驳的桌案,泼成了一片血红,在他脖颈正中间,留下了一个拳头大的窟窿,血肉如泉般涌出来,连一句遗言都来不及说,楼成整个身躯闷声倒下,大睁着眼咽了气。
楼宇甚至都没回过神来,震惊地看着几息前还在说话的儿子,此刻竟成了具尸体,愣了好半晌,悲痛才溢上心头,看向出手杀人的禹峥嵘,那眼神不似仇恨或愤怒,更像在哀切地求助,嫡长子已死,他此刻只希望楼家其他人别再受牵连,而如今能保他们的,却也只有禹家。
禹峥嵘并未辜负他的期望:“凶手已死,此事了却。楼家主,还望你今后对世家中人多加管束,别再让居心叵测,险恶凶残者,坏了世家名声。”
“证据确凿,楼成行恶不假,但并不能证明楼家其他人未参与。”楚寒月却并不想息事宁人,“此事还需细细追查,确认所有参与知情者,一一问责论处,否则丹方尚在,余孽未除,邪心不死,终是祸患。”
“楚公子,证据只指楼成,一人之责便由一人担负,我神庭界几时有连坐的罪名了。”禹峥嵘语气肃厉,虽比楚寒月年长一轮有余,但毕竟是同辈,却一副长辈的压人态度,“你从前不参与神庭界修士事务,这一来便扬言要连坐楼家,用心何在?极品圣灵根确实稀有,但因此恃才而骄,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初入道便摆出楚家独大的立威姿态,危害神庭界平衡,此举与魔何异!”
这番话包庇的意思太过明显,楚寒月已然能断定,楼家试药一事,禹家绝对参与其中,一方出钱一方出力,禹家才是始作俑者都不可知。
禹峥嵘罪名冠得太大,口口声声指责的,却正是楚慕欣赏的,楚慕杯盏哐一声砸在案上:“禹公子慎言,我楚家向来最维护四大世家关系,否则岂会提出与穆家联姻,岂会宴请众家共饮!倒是禹公子给小儿莫名安上如此重罪,难道是怕我儿主持公道,惩治罪孽深重的楼家,压了禹家的风头不成!”
“楚家主才是该慎言,罪孽深重的不过楼成一人,已然伏诛!”禹峥嵘出鞘灵剑指向楼成尸首。
“禹大公子,在人家的宴席上,出剑杀人,不妥吧。”穆凌云闲适的话音插了进来,在众人眼中,首次参加神庭界聚会,不被穆家看重的他,地位甚至不如楚寒月。
但今日穆家只来他一人,便也是代替了穆家发言,“楼成有罪,寒月给出证据,尚未查问完,你却急不可耐杀了他,我怎么瞧着这么像灭口。”
“竖子敢尔!”禹峥嵘剑锋指向了他,“我禹峥嵘替天行道,诛杀罪人,你却如此污蔑,又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