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成功了。
谢家仍旧是山河最北、最坚不可摧的铁壁。
但是好像又没有……
无论他怎么追查、怎么寻找线索,兄长那场惨烈的败亡似乎都与人无尤。
甚至在他一次次复盘当年战局的时候,异地处之,他也不可能做得比兄长更好。
战场上本就瞬息万变……生死之事,从来难料。
这些道理他从来都很清楚,经过这些年的磨砺,他只是更加明白。
于是,心底再怎么叫嚣着怀疑。
在如山的事实铁证面前,他只能承认……承认那是兄长难得一次的失误。
……
这本就不坚固的承认很容易崩塌。
谢靖洋确信顾镜是知道这一点——两人互为对头那么多年,对彼此都太了解——顾镜笃定以此为诱饵,只要还有一丝可能、他就不会放弃,这才敢现身与他合作。
但是正因为太过了解,谢靖洋也相信顾老侯爷“意图谋逆”之事绝无可能。
他这个勾咬得还算心甘情愿,就算知道有可能是顾镜甩出来蒙他的幌子,被利用得也不算太憋屈。
……
不过这些想法,都终结于他得知宁可枝身份的那一刻。
兄长都已故去数年,对方不可能无缘无故突然到京城来,他冷静下来之后,几乎第一时间想到顾镜所说的当年之事。
……竟是真的如此么。
他知道多少?又都查到了什么?
他这些年来隐姓埋名都是为了暗中探查此事吗?现在来京是已有结果、还是线索至此?
谢靖洋理智上明白自己该去问清楚的,但……无论是病重那次、还是后来他无意中提起连霞山的时候,对方那痛苦到几乎要死去的模样都做不了假……
这让谢靖洋连开口都陷入了迟疑。
昔年的创伤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刻骨的疤痕,如今伤口已经痊愈,只是疤痕犹在、再碰触时似乎还能回忆起当年的刻骨铭心的痛,但它终究是过去了。
但是这同样的伤,在另一个人身上似乎、非但没有痊愈,反而随着时日的推移变得肿胀溃烂……
谢靖洋甚至不清楚,如果现在将伤口上的腐肉清理刮去,等待那人的到底是伤口痊愈、还是就此失去了那最后一抹生机。
兄长的事他会查、兄长的仇他会亲手报……
他希望对方可以就此静心休养。
……想来兄长若还在,也必希望如此。
*
谢府,书房。
“……可枝他……”
谢靖洋为这脱口而出的名字停顿了一下,再开口时却换了一个称呼,“宁先生最近在做什么?”
下意识转变的称呼,像是在提醒着自己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