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理用力一甩:“不用你管。”然后像一阵风一样跑出去了。
张堪想追上去,但是又停下了,他还没结账呢,店老板和茶客们都看着他。他苦笑了一下,坐了下来,看着那满桌的狼藉,垮下了肩膀,将脸埋在手心里,还是搞砸了吗?直男还是搞不定啊,以后要怎么办?
施理冲出茶馆,埋着头沿着石板街往前冲,跑一路走一路,旁边的风景全都视若无睹了,脑中一团混乱。原来张堪接近自己,就是存在这种龌龊心思吗?难怪他对自己这么好呢,又是送吃的,又是送用的,居然连买苗圃这事都干出来了,学人家烽火戏诸侯,博君一笑?靠!靠!这都算怎么回事啊!老子是个男人,跟他一样什么都不缺的男人,有什么好喜欢的!去他妈的,通通都给我滚蛋!
他埋头一路疾走,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了,站住了看看环境,快到镇口了。心里涌出一个念头:回去,赶紧回去!抬眼便看见了停在街口的张堪的皮卡车,开车回去!摸摸身上,心一下子就凉了,没有钥匙,再摸,钱包也没带,手机也没带。靠!真是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这是哪儿啊,离市区多远啊,想回都回不成啊,而且还是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气冲冲地冲到皮卡车前,狠狠喘了两脚,皮卡车发出“呜呜呜”的警报声,引来不少路人侧目。施理火大了,老子就不回去了,反正不会去求你张堪!四处看了一下,算了,反正是来旅游的,随便走走好了。便转到街后,沿着河岸信步走去。本来是如画的风光,河水澄澈,悠悠流淌,野渡无人舟自横,落光了叶子的垂柳在寒风中随意拂动如发丝搬的柳条,但在施理眼中,都笼上一种萧索凄清之感。
他找了张椅子坐下来,晒着太阳,吹着北风,心里那个郁闷凄惶,就如街边那棵梧桐树上没有坠落的干枯树叶,哗啦啦作响,有着一种空荡荡的凄凉之感。想起张堪,一股恼怒之情便腾地升了起来,讨厌的张堪,真他妈讨厌。莫名其妙,怎么会喜欢男人!做兄弟做朋友不是挺好吗?非要整得这么不尴不尬的,以后可怎么相处?还有签的那个五年合同,看来是早有预谋吧,所以跟我签了五年!我真是蠢到家了,把自己卖了还帮着人数钱呢!
这事师兄知道吗?他一定不知道,一定是不知道的。施理想着师兄王杨,咬着自己的拳头,一个劲地催眠自己,师兄怎么会出卖自己呢,师兄肯定是不知道。
以后怎么办?这苗圃还能待吗?让他另外去找人吧,我得回学校去。好像撒手不管不太地道,毕竟他是帮了师兄的,那就从学校另外给他找个人来管理吧,对,另外找个人,一定能找到的。
这边施理在百转千回地思考这些问题,那边张堪也是惶恐不安,坐在茶馆里发了两个小时的呆,才回过神来去找人。施理去了哪儿呢?他看着桌上的狼藉,想起他吃干丝时眯缝着眼睛像猫一样满足的笑容,心里又酸又甜,他还没吃完就走了,以后想起来会遗憾吧,便叫老板打包了一份干丝,拎着出来找人。
张堪站在街巷上,偏西的太阳斜斜挂在半空,懒懒地照在悠长宁静的古镇上,长街寂寥而空旷,左看,不见人踪,右看,还是没有人影,回到车边,也没有人。施理去哪儿了?他拿出手机,播下了快捷键1,那是施理的号码,传来机械的女声“您拨的号码已关机”。关机?他不想接自己的电话吗?是不是已经回去了?
他想一想,拨了个电话给老郑,老郑告诉他,人还没有回来。张堪想了想:“郑叔你帮我看看,施理的电话是不是放在屋里没带出去?”这事施理是常干的,他的电话不多,所以手机经常性不带身上。
果然,老郑告诉他,施理的手机在屋里充电呢。
张堪又连忙打了电话给王杨,问施理有没有去他那儿。
“小理吗?他没来啊,他不知道我家在哪儿的?张堪,出什么事了?”王杨急忙问。
“哦,没事。我今天带他来靖港了,那个,我跟他表白了,他好像吓到了,人不知跑到哪儿去了。”张堪吞吞吐吐,但还是把原因说出来了。
王杨抚了一下额头,还是说了吗?小理这性子,能顺利接受才怪呢:“他没有来我这儿。也没有回苗圃吗?”
张堪担心地说:“就是没有,我才打电话问你的,他的手机在家充电,也没带,现在不知道去哪了。”
“会不会已经回学校去了?”王杨问。
“有可能,王杨,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向学校打听一下,看他回去了没有。我自己再在这边找找,我担心他没带钱包。”张堪的担心不无道理,施理本来是学车,根本没想到要出来玩,而且他一向也没有随身带钱包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