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唔了一声,就又闭了眼睛,何以桀无奈的笑笑,去拿了吹风过来,坐在床边把她的湿发拢在手心里,开了小小的温风,慢慢的吹。

风很轻柔,因为开的小,噪声也低,相思反而越发的困了,等到他把她的头发吹干,她却早已睡的沉沉。

何以桀放好了吹风,轻声轻脚的拉开了被子把她搂在怀里,她睡梦中翻了一个身,面对了他,小腿翘起来搭在了他的腰上,两手也扒在了他的腰上,脸往他的怀中一埋,轻轻蹭了蹭,似乎这个姿势让她觉得舒服,唇角有了小小的笑花,乖乖的不动了。

他不敢乱动,就这样抱着她,一手从她腰下探过去,另一手亦是从上绕过她的腰,就抱紧了她,她的呼吸平稳而又轻柔,要他渐渐的也有了睡意,不一会儿,就沉沉的睡熟了。

雨已经完全的停了,却有屋檐,树梢,荷叶,亭角飞檐之下,或是某一片还夹着湿气的云彩中洒下水滴来,叮咚一声,滴答一下,这夜,渐渐的静的深了。

早晨起来,却是个大晴天,阳光亮的刺眼逼人,相思睁开眼,身畔已经是空的,她的心一紧,腾地坐了起来,却又渐渐稳住了自己。

该结束了,这样也挺好,她不喜欢告别这一刻,更遑论这一别可能就是一辈子。

昨夜那一场梦,忽然让人的心柔软的生出许多绵长的牵连,这样也好,好过她以后再想起他时,心里总是存着恨和不甘,像从前那样,他的名字就是一道诅咒,想起来就是撕心裂肺的疼,而今之后,该疼的人,不会是她了。

她用温柔和浓情给他设下一栋坚不可摧的牢,她要锁住他的心,纵然她此刻不明白,为什么她一定要这样。

相思一个人抱着膝坐了一会儿,就去洗漱,她换了衣服下楼来,却见到他整装待发站在楼下。

她一时间愣了一下,站在那里没有动。

他抬头望着她,身姿笔挺,器宇轩昂,早已变作那个佩戴好了面具的何部长,仿佛昨晚那个人,不是他。

相思低下头,有些难过的撇了撇唇,然后却吸一口气,迈步向楼下走。

管家使一个眼色,佣人都退了下去,赵秘书也悄悄的出了客厅,面上却有了一抹古怪神色。

相思径直走到他的面前,她个子不高,仅仅到他肩膀,她要扬起头,方才可以望到他。

他一如既往的英俊,如刀削斧凿一般的容颜,散发出逼人的气势,相思心中有一股酸楚悄然的弥漫出来,却只化作一缕笑,她抬起手理了理他微散的领带,垂了眼帘没有再看他,到最后,方轻轻开口:“一路走好。”

何以桀眼底渐渐氤氲了潮气,垂在腿侧的手攥紧收拢,眼眨也不眨看着她,似要将她望入自己的灵魂中。

相思退后一步,审视了一眼,方才满意的点头,温柔一笑,对他说:“你走吧,以后不要来了,我过些天,也要离开这里了,在这里和你道一次别,走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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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过身去,眸子里有水雾盎然:“走的时候,就不告诉你了……”

“思思……”他手中的公文包一下子落在地上,一步上前从后抱紧了她,他低头下颌支在她的肩上,语调颤抖而又急迫,压抑了说不出的疼痛:“思思,我带你走吧……我什么都不要了……”

相思笑起来,笑的眼泪四溢,她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忍了心痛漠漠开口:“说的是什么胡话,都这么大的年纪了。”

他难舍难分,她看起来却淡然无比,何以桀被她推开,心中如潮汐汹涌,和她一走了之,肖书记怎么办?杜芳芳一定会迁怒于他,他对自己有大恩,他犯下的过错,怎么能让肖书记来买单?

更何况,他凭什么要相思和他走?不是什么错误都可以被原谅。

当初在肖书记和相思之间,他做出了那个选择,就已经预示有了今天。

“是啊,我在说什么胡话呢。”何以桀惨然一笑,弯腰拾起了公文包,他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让她不敢直视的转过脸去,何以桀抿紧了唇,隐约听到赵秘书在门外焦急的提醒,他终究还是转过身去,从客厅走出去,很短的距离,只不过几秒钟,他就消失在了她的眼前,相思一直攒着的那口气忽然松下来,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脊梁,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这一整天,她就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午饭吃不下,晚餐更加没胃口,医生来看她,她也不见,到晚上的时候,忽然又开始发起烧来,但她早已把一屋子佣人护士都赶了出去,这栋楼里只有她一个人,相思浑浑噩噩的躺在躺椅上,天色漆黑,星子惨淡,偌大的园子里,孤独铺天盖地而来,相思不想动,也懒怠回房,就躺在那里,目光不知道飘向了哪里,头疼欲裂,身上却是一阵热一阵冷,她把脸贴在冰凉的椅子上,感觉自己好受了一点,她终是扎挣着坐了起来,预备回房去吃药,身子是自己的,从此以后,没人替你爱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