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的岁月,像是冬日窗子上结的霜花,哈一口气,就渐渐的消散了,此刻再回首望去,直觉那一段路竟是如此的暗淡无光,但她撑了下来,撑到这一天,撑到她几乎可以看到光明,在逝去的亲人和痛苦面前,稍稍的松一口气。
“我对你是认真的,以后,再不要说这种话。”他低叹一声,伸手抚了抚她额前散乱的刘海,有些担忧的看她:“我知道我过去所作的一切让你很难相信我,但是,总要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做给你看,静知,试着相信一个人,没有那么困难。”
他掌心的温度如此的真实,贴住她脸颊时的触感仿佛让她可以将过去所有的委屈都倾倒在他的怀中,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可是,好似那痛苦被压抑的太久太深,过去的时间太长,等想要宣泄的时候,却失去了哭的能力。
她只是僵硬的点点头,心底却越发的苦涩,她想要信他是出于喜爱她才要跟她在一起,她想要相信他的心,但在他做出任何一件事之后,她脑海里第一反应还会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有什么目的,他又想算计什么。
她知道对他不公平,但她没有办法,她的心早已不是七年前那一颗,她的人,也早已不是七年前那个单纯的爱着他的傅静知,他们之间横亘了这样多,纵然此刻身子交融在一起,但她知道,她永远都知道,她的心没能接受他。
“为什么现在忽然说你喜欢我?”静知有些想不明白,七年前她多年轻啊,还算是有点姿色,但他正眼都不想看她,而如今,她人老珠黄还有了孩子,纵然猛地一看还算年轻光鲜,但总归无法和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比,她不害怕老,美人迟暮才会让人觉得苍凉,而她不是,从来都不是,傅家的四个女孩子中,她是最差劲的容貌。
“我长的不好看,性子也不讨喜,还是这样的处境,绍霆,你为什么会喜欢现在的我?比起当初嫁你时,我不堪的太多,但你那时为什么不曾喜欢我?”
她持这个疑问很久,若说是因为得到又失去才让男人的自尊西受挫,那么,他早已得到了她的身子,还何必这样苦苦纠缠?
他也不懂,在她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也在心里询问自己,是,他喜欢她什么?她不是很漂亮,性格又执拗,嫁了别的男人生了孩子,她已经二十八周岁了,她的条件是真的很差,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像是中了邪着了魔,他只想看到她,或哭或笑,他只想听她叫他的名字,用他特有的声音软软濡濡的叫着,绍霆,绍霆……
每当那个时候,他的心几乎都要酥了,他想疼她,想照顾她,就是这样简单。
若说非要是什么让他得以改变——是相处,是时光,是年华流逝之间,渐生的情感,是磨合后心生的感恩。
隽永的时光淡淡的在眼前走过,他发现自己的肋骨和心脏的柔软是因为什么,但还不晚,他们还没有老到他胡子发白她牙齿松动。
他忽然觉得庆幸,这庆幸抵过了当初错过她的遗憾,他伸出手握住她的,眼睛望住她静静开口:“我不会在一开始,就莫名其妙地对一个女人好。”
静知讶然,旋即顿住,许久之后,她渐渐的眼底淌出泪来,他说的何尝有错?谁可以一开始就对一个强塞给自己的陌生女人好?谁可以一开始就接受这个陌生女人做自己的妻子?
换做是她自己,也未必可以。
当初嫁他,未尝没有自己的私心,而凭心而论,骄傲如他能在婚后没有对妄图依附的傅家报复做手脚,也算是对得起她嫁来的初衷,只是后来的一切,谁都不会未卜先知,她若把那些罪名强加给他,也实在有些过分,但总归怀璧其罪,他不论青红皂白的提出离婚,是所有悲剧的导火线。
有时候她也在想,她孩子没了的时候,他那样憔悴愤怒的冲来质问,是不是也说明当时他对那个孩子也不舍,若果她能早一步将有了孩子的事情告诉他,他们之间是不是也走不到这一步?
但再怎样猜测都没有用,往事无法回头,亦是不堪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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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我一看到你,心底不由自主的就柔软起来,只想让你天天都笑,天天都开开心心,把那些年你受的苦,都弥补回来,这就是我的答案,静知,我是一个商人,对任何事情都会有算计有绸缪,我最先考虑的也只是利益,但对于你,这些都不存在,你不要把事情想的太复杂,只要记住,我会对你好。”
他诚挚的口吻让她眼泪不由自主的往下落,喉间哽咽,被他握住的手掌却在颤抖,她眨眼想忍住眼泪,却还是没法阻止那些汹涌的泪水,“所以,所以……静园,静园是你为我重建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