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言冬雪晚(15)
第三十章
底下的一百九十九节阶梯是唯一下山的路, 木鹤的脚有点疼, 走平地还行, 下这么多台阶的话肯定要废了, 她就心安理得地让他背着了。
两侧长满高大稀疏的林木, 路灯光昏黄, 将两人交叠的身影安静地印在地上。
木鹤歪着头专心致志地看他, 那如同炭笔勾勒出来的侧脸线条,扑了柔和的光影,时明时暗, 她以目光为笔,将他的轮廓一寸寸地画进心间。
“木央央。”
男人没回头,她看到他说话时呼出的一团白气, 棉絮般轻飘飘地就散了。
“……嗯?”
霍斯衡明知故问:“你大学时学的什么专业?”
怎么忽然就说到她的专业了?
木鹤不明所以地答:“桥梁工程。”
听到他一声低笑后:“你能分析一下我现在的受力情况吗?”
明白过来他的言下之意, 木鹤轰地闹了个红脸,她害羞嘛, 虽然双腿环着他的腰, 可上身还和他保持着一只手臂的距离, 这样一来, 重心就被拉高了。
木鹤克服矜持,缓缓地贴上去, 他后背坚实, 很有安全感, 她又伸出手,搂住他脖子。
严丝合缝, 冷风再也无法从他们的身体间穿过去。
咚咚咚……
彼此心口后背贴得太紧,几乎共用一个胸腔,木鹤分不清这是谁的心跳声,还能是谁的?
当然是她的,跳得这么厉害,他会不会也发现了?
她决定先发制人:“郗衡,你的心跳得好快。”
女孩子的呼吸沿着脖颈徐徐而下,温热而濡湿,霍斯衡很难忽略那压在背上的柔软,正是引发心跳失常的根源,原来他和世间所有的男人一样不能免俗,甚至沉迷其中,半晌后,他才轻轻地“嗯”了声:“你太重了。”
她重?
她哪里重了?
!
“你胡说!”
木鹤坚决不认:“我才九十斤。”
霍斯衡眼底笑意更深:“我觉得不止。”
无论哪个女人都不希望听到喜欢的男人说自己重,木鹤自然也不例外,她收紧双臂,威胁似的勒住他脖子:“我觉得我们可以绝交了!”
话声一落,她就想起谭绵之前说过,绝交、忘年交什么的已经演化成一种不可描述的姿势,更是面红耳赤。
她松开了手。
“嗯?
绝交?”
木鹤听得心尖一颤,他该不会也知道这个词的另一层深意吧?
霍斯衡到底虚长五岁,不知道是不可能的,他看了看四周,荒山野岭间只有他们,男人的劣根性被激发出来了,顺着她的话开起黄腔:“你要不要考虑一下,等回到家再和我绝交?”
木鹤:“……”
到家都九点半了,霍斯衡扶她坐在沙发上,之前检查时就知道没有伤到筋骨,他进厨房取了冰块,用干净的毛巾包着,帮她微肿起来的脚踝做冷敷。
丝丝缕缕的凉意渗入皮肤,刺激血管收缩,再加上他坐得近,气息清晰可闻,木鹤犹如身处冰火两重天,既想远离,又想靠得更近。
霍斯衡察觉到她缩了一下:“冷?”
“还行。”
她的脚长得白皙小巧,指甲形状精致,上面还染着红,仿佛一颗颗艳丽的小贝壳。
霍斯衡比了比,整个脚掌的长度堪堪比他的手指多出一小截,而且握起来柔若无骨,怎么长的?
敷了足足二十分钟,压在脚踝上的毛巾终于移开了,木鹤得以松一口气,轻轻动了动,真的没有那么疼了,也有可能是痛觉被冻麻痹了。
霍斯衡抽了两张纸巾擦手:“接下来几天尽量不要穿高跟鞋。”
木鹤点点头:“知道了。”
反正她下周的工作排得不紧密,最主要任务就是跨年晚会的演唱节目,除了到电视台排练外,基本就是白天去公司跟着声乐老师上课,回家对着郗老师强化那几句俄语歌词,再跟铁肺天后艾晴取取经,吃吃小灶,顺便忙里偷闲到建桥大学作战指挥部群里灌灌水,了解一下大家最近的动态。
今天没有午睡,而且又上山下山的,实在是太累了,她掩口打了个长长的呵欠,眼里水雾蒙蒙的。
“困了就先去睡吧。”
木鹤边应边起身,右脚不敢太用力,摇摇晃晃的,霍斯衡接住她,扶着回了主卧,又交待几句注意事项后才出去。
他先去关了客厅的灯,然后才回房间,从衣柜里挑了她买的新睡衣,进浴室洗澡。
细密的温水从花洒里冲刷而下,水珠从发梢滑过眉心、鼻尖、喉结、锁骨,肌理紧实的胸膛和小腹,漫过腰线附近的黑色纹身,没入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