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触到皇帝逆鳞,他啪一声用了十二分力气拍御桌,怒喝:“你愚钝,朕的户部尚书愚钝,陈探花愚钝,你的意思这满殿文武都是废物!”
陈樱深深低下头,居然有几分不高兴,撇着嘴说:“臣不敢。”
皇帝瞪她一眼:“你什么不敢?说!”
为首李谨行依旧沉默,他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此刻非常冷静,只是忽然品出一点微妙的味道。他混在众人的目光里一同看陈樱,发觉陈尚书表情不像受了委屈的臣子,更像——小时候在他面前置气的叶真。
他对陈樱早有一点大不敬的猜测,她与皇帝之间,总有种说不清的暧昧。陈樱和皇帝,叶真和他……这一联想有如一道醍醐灌顶的闪电,从前皇帝对她的另眼相待一一浮上心头。再一想,此时皇帝沉着气问了半天,偏偏得不到她的支持,就bào然怒起。
陈樱不知道一个下意识的表情,竟在混乱中被李谨行捕捉,硬着头皮说:“陛下,您要问户部的事,臣敢保证无所不知,知无不言,但您问别的……”
她顿了一下,语气执拗起来:“臣不懂。”
这是明显的托词,叶真终于得到第一份模棱两可的支援,她失焦的眼睛无措望向陈樱,腾然升起一种盲目的同仇敌忾。陈樱总归是得罪了皇帝,索性惹到底,眼睛十分明亮地鼓励叶真。
李谨行分神去想了点别的,他在一个莫名其妙的隐秘方向拨云见雾,表情微微垮了一点。他该想到的,皇帝的脉门皇子们都摸不清,陈樱却可以。难怪她不与任何人党同,难怪皇帝对她的信任十分特殊,不同于任何一位大臣。
这样想着,皇帝点到李谨行头上时,他稍微恍惚一下,抬头有一瞬的措手不及。皇帝问完殿里一圈人,新的怒气压抑成山雨欲来之势:“来,让朕的太子说说,该怎么办。”
李谨行答:“陛下,既然已经证明陆都尉的清白,应当追封她为河内道行军总管,抬回京厚葬,父母小弟都需嘉奖。军中追随她而有功者,皆按军规追赏或提拔,抚恤家人,不要让将士们寒心。”
皇帝没问他这个,但他答的不错,圣颜稍微舒展,缓和下来问陆望:“太尉觉得可以吗,你还有没有什么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