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先登,便是在攻城战上,登上城楼。需要你有过人的胆识和勇气,冲在队伍的最前方。
司马显为了鼓舞士气,在阵前便扬言先登者,身死,抚恤金可达百两白银;若能保命,加官晋爵,封食邑三百。一时间,叛军气势昂扬,冲着建康城一波波地前冲。
好在建康城墙高垒,攀着云梯的士兵摔下去一时半会儿还无法继续进攻,给他们一些喘息的余地。
司马绍已经在城墙上守了一天一夜,指头缝里都是乌黑的血迹,未清理的铠甲上血腥味浓的让人作呕,露在外面的两只眼睛,也渐染杀戮之气。
他从未如此密集地杀过人,现在拿起刀,砍人就像切菜似的,大脑根本来不及思考,只剩下本能。
只有脑海里时不时闪过的身影,让他觉得自己还没完完全全变成一个杀戮机器。
“殿下,再这样下去,坚持不了多久。”
江禹抱手站在他身侧。
“烧金汁。”
司马绍声音冷酷,夹杂着可闻的嘶哑,没有一字多余。
“是。”
士兵江滚烫的金汁烧好,架在城楼前,向下倾倒,顿时,一阵惨叫声传来。先登士兵厚重的甲胄在此时偏偏成了鸡肋。
滚烫的金汁包裹在重甲之中,除了令人反胃的气味,烫伤处的溃烂足以杀死任何一个人。
城墙上不断有人坠落,夹杂着痛苦地喊叫和坠地的噗通声,咚咚的战鼓,刀兵短接传来的刺耳的碰撞声,乱飞的断肢。
满目尽如人间炼狱,连天地也有悲色,降下连绵的雪,却也盖不尽罪恶的野心,盲目的杀戮。
金汁的倾倒成功拦截了敌人攻击的势头,漫天的风雪也站在司马绍这一边。不管如何,建康城内供给不缺,而领兵远征的司马显,怕是熬不过这刺骨的寒。
谁都明白这是一场时间战。
借着建康巩固的城墙,和完善的供给,司马绍又在城墙上顶过了一天。
天色暗下来,敌军暂时退了,将士们开始清扫战场,司马绍从城楼上下来,正好碰见庾珉带着炭火和粮食驾车赶到。
马车里烧着温暖的炭火,庾珉还带了不少宫里的伤药。
他一个大跨步上了车,坐在软垫上。
“子洲,信送到哪儿了?”
庾珉前几日就给司马绍说过,他派出去的人已经带着诏书去各州求援了,司马绍只当是庾珉的下属,没有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