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再窃窃私语,各自站立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大殿上的那人。
东海王,司马冲。
难得的,与他一同出现在大殿上的还有许久不见的皇帝,司马睿。
司马睿一身帝王衮服,坐在朝堂正中的帝座之上,司马冲站立在一旁,他冲着身边的内侍官递了个眼色,那内侍立马上前一步,开口道:“诸位大人,陛下卧病多日,于朝政之事力有不逮,然国家大事一日不可耽误,故今日,陛下有禅位之意,祈国祚延绵。”
那内侍官人模人样地说了一番话,拿起手边明黄色的圣旨,正准备诵读,底下一位武官,率先站了出来,高声道:“陛下,臣有本启奏。”
那内侍的动作被打断,手中拿着半开不开的圣旨显得实在尴尬,回头看了看司马冲的眼神,然后稍稍后退了一步。
这位武官不是旁人,而是司马玮的太子妃,阮氏的兄长,阮信。
司马睿抬了抬手,没有出声。
阮信踏出一步,拱手,“陛下正当盛年,虽身体有恙,但有御医治疗,不日必能恢复,何至于禅位。臣以为,若国事过于繁重,不妨以太子监国,摄政王辅政。”
此话一出,司马冲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他这是揣着明白当糊涂,他何时说要禅位给太子,这是明里暗里骂他篡权夺位。
不过也许是司马玮平日作风实在不堪回首,除了稀稀拉拉几个和阮氏有着姻亲的家族,几乎没什么人站出来附和。
司马冲捏了捏拳头,最终还是松了下来,他想杀司马皇族的手足易,想动这些世家却难。那阮信敢当面阴阳嘲讽,也不过是仗着司马冲拿自己没什么办法罢了,顺便也能试探一下司马滕父子如今是否还活着。
大殿内的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起来,连空气都要凝滞,此时,却听见司马睿咳嗽一声,颤巍巍地开口道:“念!”
他只说了一个字,但这个字却气若游丝,像是从一团气流里硬生生挤出来的字。
内侍看着身后人递上来的折子,打开一看,惊喜之色浮现,朗声念道:“昭罪书,司马滕父子代天子执政期间,所犯冤假错案无数,其中更有欺君罔上,残害无辜百姓等多项罪状,罄竹难书,以下为其十大罪状:一曰滥杀”
那内侍洋洋洒洒地念完厚厚一折的罪状,念得脑门都出了汗,直到最后一桩罪状念完,他才觉得口渴,悄悄地退到后面。
一时间,满堂寂静无声,就连刚刚出来“仗义执言”的阮信也闭了嘴,说不出话来。这上面念的一桩桩一件件,底下的官员里头,有人参与过,有人听说过,甚至他们自己也不敢说自己就半点没沾过上述罪状,此时自然只能像鹌鹑一样,缩起脖子。
司马睿在内侍的搀扶下,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堂前,“太子德不配位,今日起咳咳废去太子之位。”
话音刚落,身边的内侍赶紧端上一杯茶水,帮着顺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