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第一次来。
走廊并不算长,毕竟,小书库的面积有限,地下能空出的面积也算不上大,地下没有岔路,直直一条通到路尽头的牢房。
这里只有一间牢房,没有看守,也没有什么光亮,只有脚边时不时窜出的老鼠和不知名的甲虫,耳边似有若无的水滴声,让人能在此迅速疯魔。
庾珉拐过弯,手上的光亮和脚下逐渐明显的脚步声很快吸引了地牢中人的注意力,司马滕率先一个起身抓住地牢的栏杆,用近乎咆哮的声音嘶吼,“谁,是谁,司马睿这条老狗,竟然敢暗算本王,呸!”
他的狂躁和暴怒除了彰显他此时的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
“本王早就传信南郊大营,用不了多久,就挥兵踏平皇城,本王劝你识相点,赶紧将本王放了,到时候还能给你留一条全尸。”
铁栏杆因为被人用力地攥紧,而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吱呀吱呀。庾珉强忍着令人作呕的味道,用手掩住口鼻,微微张口,“王爷不必再做无用之功,今日若您将我想知道的全交代了,陛下定会留您一具全尸,说不定还能看在兄弟情份上,让您归葬皇陵,享后世供奉。下辈子,也能再投个好胎。”
庾珉的声音很冷,比这地下数尺深的水滴更冷,这股冷意沿着司马滕的脚底逐渐蔓延至全身,死死地包裹住他。还不等他说什么,一旁的司马玮也一个跪步,滑到铁栅栏门前,声音里还带着哭腔,“你你,你问,我都说,都说,只要你尽快把本殿放出去,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他的声音有点颤抖,司马滕刚刚还挺立的身子一塌,整个人坐倒在地上。
明明今早,今早他还是执掌天下权柄的摄政王,他就坐在帝王宝座之侧,不过短短半天时间,他竟沦为别人阶下之囚。
思绪又顺着这阴湿的地下牢笼回到了今日早晨。
早朝之后,司马睿今日倒是难得清醒,派身边心腹悄悄传话给司马滕,宣他入式乾殿。
司马滕有点奇怪,只是那内侍眼熟,是他安排在式乾殿的人,他才敛下心中怀疑,跟着去了。
“陛下有何事?”
路上,司马滕出声询问。
那内侍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才在一处隐秘角落跟司马滕说:“陛下,打算禅位给您。”
司马滕大惊,“这天下帝位向来传子,传弟,未曾有过传兄之先例。陛下为何突然”
巨大的狂喜将司马滕砸得有些晕头转向,他不是没想过取帝位而代之,但到底不想担了这个谋反的名头,更不愿意面对司马冲,司马亮的联合讨伐,是以迟迟未曾动手。谁曾想,司马睿竟然愿意主动禅位。
那内侍继续道:“陛下觉得太子殿下所作所为,实有些荒唐。但陛下自知时日无多,几位兄弟间又唯有您能当大任,是以陛下,愿意为王爷开了这个先例。望您今后能对太子殿下多加教导,他也就心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