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教养出来的姑娘,要么天真,要么深沉,眼前这位有家族做依仗,恐怕是还没意识到现在的境况,她已经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王遐却因为这话,微微闪动了眼神,看向瘐子洲的目光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情绪,语气也不再平缓,反而急促了几分,“先生觉得,我不该留在此?”
瘐子洲愣了愣,没想到会得到一句反问,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莫名其妙地越了规矩,此时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干脆只留下一句,“夫人既然有了决断,我自会将话带给小将军。”
王遐也感受到自己的失态,定了定心神,低头微微施了一礼,“那便麻烦先生了。”
瘐子洲又不禁低头看了一眼微微弯腰施礼的王遐,余光落在她头顶的青丝上,弯腰行礼后转身离开了偏殿。
外面等候的侍从将他原路带出大殿,送到门口才反身回到王遐身侧。
然后急急地询问,“夫人,刚刚那位瘐大人真是风姿卓然,尤其是刚刚出门时的背影,与您从前画过的倒是颇为相似。”
王遐目光似乎还停留在刚刚瘐子洲站立的地方,听见小姑娘的询问,才收回目光,轻声训斥了一句,“不要乱说。”
是不要乱说,而不是你说错了。
庾珉走在这条日日走过的宫道上,今日却觉得格外短,只是几步的距离就走到了正热火朝天的前殿。
王桓远远地看见他,就趁着众人注意力的空隙,悄悄溜了出来。
“怎么样,阿姊如何说?”
瘐子洲被突然靠过来的王桓下了一跳,转而无奈地摊了摊手,“夫人没有同意,她说暂时还不想出宫。”
王桓也有些惊讶,在她的印象里,这个姊姊从小都是一副标准的世家女模样,最是柔顺,今日他们做了万全的准备,万万没料到,是阿姊不愿意。
“那她可又说为何?”
庾珉将王遐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给王桓,不知为何,明明刚刚听见这话从王遐嘴里说出来时,他还有些不敢信。这会儿转述给王桓,却莫名有一种失落感。
为了宫里那些甚至算不上熟识的人,放弃出宫,值吗?
若是十年前的瘐子洲,恐怕根本不会考虑值不值,他一定会选择留下。只是十年后的瘐子洲,有点变了。
他嘴角的笑像是在嘲讽自己,开口却说:“若是夫人什么时候愿意了,需要我做什么,说一声就好。”
王桓拍了拍瘐子洲的肩膀,“那便多谢子洲了。说起来,我家阿姊还颇为喜爱你的书画,之前,咳咳那日闯到你府上,也是想为阿姊讨一副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