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镜一看,不止她方才看到的地方,她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从脖颈绵延往下,连耳垂都是红的。
昨夜虽喝了酒,意识不很清晰,她却也并非不记得所有事。
抬眼望过去,隔着红帐,能看到床侧的香几上放着一顶锤金镶玉的花冠,再旁边的衣架上挂着两身衣裳,一身朱红男服,一身绿色女衣,皆是华贵精美。
花冠,礼衣,交杯酒,燃了半截的红烛。
贺长霆是把昨夜当成了洞房夜么?
段简璧捂住小腹,突然想起一事。
她是要与晋王和离的,万一因这两次的事怀上了孩子就不好了。
得立即回姨母那里,再抓些避子药。
起身到衣柜里寻衣,一打开柜门又愣了下,柜子里挂满了衣裳,都是当下时节正穿着的春衫,什么颜色都有,像春天的花儿一样。
其中只有一两身是她以前穿过的,大部分都是新做的,她不曾见过。
“娘娘,您在找衣裳么,奴婢帮您。”红炉进来,恰巧看见段简璧在衣柜前发呆,便也凑上前来,为她拿了一身鹅黄色的春裙,问:“娘娘,您瞧这身合适么?”
段简璧摇头,径自拿了一身以前的旧衣,怕丫鬟看见身上的痕迹,又立即进了拨步床内。
“娘娘,奴婢帮您更衣吧。”红炉说。
“不必。”
段简璧很快换好了衣裳,却迟迟不肯出来。
春天的衣裳没有高领的,遮不住脖颈上的痕迹,若围上风领,难免显得格格不入、欲盖弥彰,就算涂脂粉,涂上厚厚一层也未必遮得住。
最后,还是红炉见她久久不出来,善解人意地递给她一条鹅黄轻纱丝带,这才解了她的苦恼。
“不必摆饭了,我要出去一趟。”段简璧说。
“娘娘,这马上天就黑了,王爷也快回来了,您去哪里啊?”红炉劝道。
说话间,便又有人禀:“王爷回来了。”
段简璧刚刚走到玉泽院的门口,还未踏出门槛,见贺长霆大步走来。
他还是像往常一样,穿着身玄色的袍子,身如苍松,面若冷玉,丰神俊朗又威严赫赫,迎面走来,像一座山挡在了段简璧身前。
这天然的压迫感逼得她下意识后退两步。
“殿下。”她微微福身见礼,没等男人问话便直接说:“我要回姨母那里。”
贺长霆看着她,她脖颈上系着的丝带长长地垂下来,滑过她瘦削的肩膀,一直垂到膝盖,被春风轻轻拂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