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压着情绪,还是透出一丝不耐烦来。
段简璧说罢便从贺长霆怀里挣脱出来,转过身缩进被窝里,又故意掖了掖被子,把自己裹得像个蚕茧一样,与男人界线分明。
贺长霆不说话,看着她只露出半截的脑袋,过了会儿,她概是察觉停驻在脑后的目光,干脆整个缩进去。
意思很明显,没有兴趣听他讲故事,也不愿与他多一丝交流。
夜色沉静了许久,段简璧的睡意很快滚滚而来,昏昏沉沉将要入睡之时,察觉身后的男人靠近了些,来扯她的被子,似想钻进来,与她同衾而卧。
段简璧佯作已经入睡,却双手反绕过自己腰肢牢牢抓着压在身下的被子,以免被男人掀开。
好在男人并没有用蛮力,轻轻扯了扯被角没扯开,便没再继续,只是侧身而卧,一只手臂从被子下穿过,如枕头一般恰恰垫在段简璧脖颈的位置,另只手臂搭在被子上,连人带被子圈在臂弯下。
这般亲近的拥抱,虽隔着一层被子,段简璧但凡有些微的异动,都能被男人察知。
她只能继续装睡。
“你小时候最喜欢被我抱着玩。”贺长霆自言自语,温和的声音似春夜的微雨,渗进薄薄的被衾里。
“你第一声哥哥,叫的不是明函,也不是明容。”
男人的脑袋随着这句话似乎凑的更近了,就停留在女郎将将露出来的脑顶,对她说:“是我。”
“那时你已经一岁九个月,会说的话很少,只会管阿娘叫‘阿囊’,林姨——”
他停顿了下,改口:“母亲说,让我们带你玩时,多和你说话,要慢慢说,你有些笨,怕学不来。”
说到这里,贺长霆察觉被子动了一下,好似不满他的话,想从他臂弯里挣脱开去。
他拍了拍被子,没有放人,继续说:“那天我在读书,乳娘抱着你进来,你哭的满脸是泪,乳娘说你非要跑过来玩,劝不住。见到我,你一个劲儿冲我伸手,我抱过你,你便得意的冲乳娘笑,后来,你非要我的玉佩玩,那是母后留给我的,我怕你弄坏,不肯给,你便抱着我的腿,仰头看着我央求,也是那时,开口叫我哥哥。”
夜色越发地柔和,段简璧闭着眼睛,神思却不知不觉被他带进了久远的时光里。
“明函和明容听说你会叫哥哥了,都来逗你,明函买了很多婴孩玩耍的稀罕物件,一件件给你看,哄着你不停叫哥哥。”
“虽则如此,你却还是最喜欢我的那块玉佩。母亲还曾玩笑,你概是想做贺家的儿媳。”
这夜,贺长霆说了很多旧事,全是段简璧的幼时趣事,其中还有许多连小林氏这位姨母都不曾提及。
段简璧不记得自己到底何时入睡,只是感觉一切都很祥和安稳,好像穿过这么多年兵荒马乱的时光,重回儿时温情。
隐隐约约,朦朦胧胧,似梦非梦之间,她好像被人抱着,那人轻轻抚触着她面庞,说,“他能做的,我也能做,比他做的更好,以后不许和他再做那些事。”
他言语温和,动作轻柔,段简璧并不反感,胡乱点点头,进入了更深沉的梦境。